这般想着,那些婢女掀帘而入,“请”李沙棠跟她们走。
她垂头跟在婢女身后,余光斜瞥着周遭场景。
三日暴雨已过,南蛮的篝火重新燃起。
这战事,怕是再不能避免了。
*
“这小姐真真可怜,她父亲为了守城,竟连女儿也不认了......”
“要我说,这小杂种说不准真不是那节度使千金呢!”
这南蛮婢女一边说着,一边勾起李沙棠的下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啧啧,这小脸可真漂亮,可惜等会儿就要上断头台了......”
“真是......死得好啊!”
这婢女娇花似的面孔一变,徒然狰狞起来。她掐着李沙棠的脖颈,恶狠狠道:“你个汉人杂种,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才好!”
她旁边的婢女见状不对,连忙将这婢女的手从李沙棠脖颈处扒下来。
“她万一真是节度使小姐呢!南音你别冲动呀!”
这南音的哥哥死在战场上,她便恨上了所有汉人。
哪怕这小姑娘是明显的汉蛮混血,她不但不怜惜几分,反倒还更恨了。
“狗杂种!”南音双手被缚着,嘴却没停歇。
她朝李沙棠啐了一口,嫌恶道:“汉不汉,蛮不蛮的,最恶心了!”
李沙棠被喷了一脸,却不生气。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南音,深邃的五官还未长开,却
自带一股寒意。
南音被她这么一瞧,身体一颤,到嘴的话刚要喷出,那管事嬷嬷就来了。
管事嬷嬷来后,视线在李沙棠脸上的污渍处停了一瞬,粗直的眉毛狠狠一皱。
下一瞬,南音就挨了一巴掌。
“长记性了没?”管事嬷嬷擦着手,冷瞥着南音,“她是李节度使千金,不管李节度使认不认,她,都,是!”
这管事嬷嬷说完,或许觉得李沙棠不过深闺千金,听不懂异族语言,便又用汉语对李沙棠说:“李小姐请放心,将军为人大方,万不会苛待小姐。”
这般说着,她冷硬的脸上生生挤出一个笑来,“将军待会儿要见小姐,奴婢这就带小姐洗漱去。”
李沙棠微微点头,面上也小心翼翼绽开一抹笑来。
逃走的机会,来了。
管事嬷嬷瞧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身体却无意识地松懈几分。
她再次瞧了眼李沙棠,便叫婢女将李沙棠解绑,扶李沙棠去洗浴。
军营洗浴不便,简简单单一个木桶,加一桶热水,这已经是难得的条件了。
南音虽说犯了错,可她最恨汉人,因此也是她守着李沙棠洗浴。
两人相看两厌,于是互相撇过头,谁也不看谁。
李沙棠一边搓着澡,一边思索着。
那少年的消息一半真,一半假,他将阿爹在三羊里的排练当成了攻袭,还因此消息得了拓跋将军的信任。
她自不会纠正他,便由着他错下去了。
她现下要紧的是另一件事。
她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少年,这纸条的内容乍一看是封求助信,这也没错。
她爹不会多分出兵力来救她,但若是可以顺势而为,她爹想必还是不想失去她这个女儿的。所以她没让她爹来军营里救她,而是......
李沙棠缓过几分劲儿,算着时间缓慢出浴。南音听到声音,骂骂咧咧地过来伺候她。
在南音低头系腰带的那一刻,李沙棠将南音一手刀砍晕,随后拔腿就跑。
她让她爹大开城门,用摩西城大捷来迎接她。
*
南蛮军队浩浩荡荡骑到摩西城门口,拓跋将军立于军队前方,冲着摩西城门,用生硬汉语得意开口:“尔等若是投降,本将军还能放过你们,若不能,尔等便如那李家小姐一般,先被人折辱,再挂于城墙日晒雨淋......”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利箭直射他脑门,吓得他拉紧缰绳,连连后退几步。
那支利箭若闪电般穿土,入土三分,羽尾还在微微摇晃。
这熟悉的箭法......
拓跋将军大惊,他抬头望去,只见李节度使李初雄赫然站在城墙上,双目赤红地盯着他。
他中计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