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沙棠冷笑不语,她摸着手里的刀,斜着眼看着说书人。
这刀是她今早从崔杜衡的侍卫身上顺来的,还没用顺手,刚好用这个说书人顺一下手。
这说书人浑身一抖,他窥着李沙棠的神色,蔫头耷脑道:“万掌柜回房后没多久,他的房里就传出一声惨叫。等万家父母去看时,只见一个怪鸟从他房里飞出来,而他们的孩子万掌柜就惨死在地上。”
说到这儿,说书人咂咂嘴,眉毛扬着,眼里泛着奇异的光,“那万掌柜死得惨咧!他的头颅被生生拧掉,肚子上还被划了好大一口子,连那些肠子都看得清!”
“这房里没丢什么东西吗?”李沙棠丝毫不怕,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说书人。
说书人见这姑娘没被吓到,本来还有些有些丧气。但一说起这个,他也来了精神,不禁拧眉道:“按照万家父母的说法,这房里只丢了一床被单......”
竟有这奇事?李沙棠皱眉苦思。
按照这般说法,这要真是一起人为的案件,那顶多只是一件简简单单的谋杀案,那汇阳县令万不至于给如此多的酬金。
现今这动不动就十贯钱、十两银的,倒更像是这县令在诱惑着什么人。
李沙棠看向崔杜衡,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心中自有了思量。
*
惠民镇位于摩西城后,虽占地不大,但免去了南蛮敌扰,经济较为发达。不少官兵杀完敌后,都喜欢绕到惠民镇上喝几两小酒。
自从万掌柜去后,万老爷子又重新当起了掌柜。他老当益壮,虽然丧了儿子,且年逾半百,但做生意的腿脚还利索着。
万家当铺的事儿传遍了整个镇,各地的街坊心生怜悯,时不时就要在当铺里晃悠一下,给当铺一点支援。
是以,他家当铺这几日的生意极好做,万老爷子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万老爷子正在整理自家的货物,却发现门口忽然走进了一对面生的少男少女。
两人都穿着富贵,还长得极为好看。其中的少年面色青白,看起来病殃殃的。那少女看起来倒是康健,不过眉间自带一股煞气。
“咱身上带着的银子快花光了……”那少年看起来极为犹豫,眉头紧皱着,“咱要不还是回去服个软吧?”
“我不要!”那少女的态度很是坚决,她转着眼珠子,忽然道,“那汇阳县令不是发了招募令吗?咱去给他提供几个线索,那赚来的钱也够咱再撑几日了。”
万老爷子心思忽然一动,整理货物的动作慢了起来。
“我们哪里知道什么线索?”那少年又气又笑,“谎报线索是要受刑律处罚的,你别乱来!”
那少女目光流连在各色的货物当中,目光颇为不屑,“谁要谎报线索了?我这不就过来找线索了吗?”
那少女说罢,穿过各色的货物,直直地走向万老爷子。
万老爷子心头一跳,整理货物的动作渐渐停下来。
“说吧,你有没有隐瞒线索?”那少女昂着头,瞥向万老爷子,“你现在跟本小姐说,本小姐自会报给县令,那你还能逃过一劫。你要是瞒着本小姐,后头却被县令查出来……”
她面带煞气,眉间扬着骄横之色,看起来像个被家里宠坏的大小姐。
“你这铺子怕是要倒闭咯!”
万老爷子佝着身子,踟蹰半天,嗫嚅道:“倒也不是小民故意隐瞒,只是那事儿说来也没什么……”
那少女睨了少年一眼,满脸得色。
那少年无奈地看了眼少女,只好走上前
来,对着万老爷子温声道:“老爷子说罢,她没甚么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详情。”
万老爷子佝偻的身躯渐渐直起来,他怯弱地看了一眼少年,犹豫着开口:“……其实丢的东西不止那一床被单。”
少女眯着眼,气势汹汹地盯着万老爷子。
万老爷子一抖,继续道:“我儿子房里还丢了一个金项圈和……一个玉佛。”
说到玉佛的时候,万老爷子明显顿了顿,仿佛有人在看似的。
“那玉佛是什么佛?有什么特征吗?”少女眼含急躁,语气忽然急促。
万老爷子被吓了一大跳,他迟疑着说:“好像是……弥勒佛?那佛像上还戴着串骷髅头佛珠,像是白骨教的大佛?”
这白骨教是陇右近几年兴起的一个佛教教派,主持空净与信国夫人关系颇好,这些贵人们上行下效,纷纷也开始信起白骨教,白骨教由此在陇右上层普及开来。
至于下层百姓们,他们只听说过白骨教,但没怎么接触过。故而万老爷子语气很是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