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吴晓月忽然看着李沙棠后面,满脸欲言又止,“晓月先走了?”
李沙棠顺着吴晓月的视线转身,李怀恒赫然站在五步后,眸色复杂地望着她。
李沙棠让吴晓月先走,她转过身来,嗤笑道:“你听了多久?”
李怀恒轻咳一声,垂眸掩住眼底的尬意,“也不久......我就在林子里瞎逛,逛着逛着就听见你的声音,我顺着你的声音走过来,就见着你在安慰别人。”
李沙棠懂了,也就是说,他将她那番肺腑之言全都听进去了。
“你既然都听到了,我就不再多说了。”李沙棠垂眸,她上扬的唇角渐渐平直,“殿下以后别叫我孟夏了,我怕您未来的妻子误会。”
本朝异性只有亲人和夫妻之间会称对方的字,相互称字也是一种亲密关系的体现。
不过李沙棠和李怀恒自小一起长大,再加上现今风气越发开放,他们相互称字这么多年,倒也没人说他们。
“好,我答应你。”李怀恒嘴唇蠕动许久,终是艰难道。
李沙棠得了这句话,绕过李怀恒往前走去。
在她经过李怀恒的那一瞬,李怀恒开口了,声音很轻很轻,“你父亲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好。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吧。”
“不劳您费心。”李沙棠冷嗤道。
李怀恒盯着李沙棠离去的背影,许久后,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造型奇异的金簪子。
那根簪子像极了星星,簪子中间还有一颗银宝石,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
李沙棠得了消息,没多久就告辞回府。
她刚一踏进仙兰堂,就挥去了侍从,转身喊来沈九。
“明德坊里......还有几个姐妹?”
李沙棠一边问着,一边从首饰盒里翻出根造型奇异的簪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
沈九一听到这个问题,笑意立马涌进眼眸,“少主别担心,坊里姐妹俱在,无一人离开。”
李沙棠一怔,玩着簪子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自从三年前来了永安,她再没动用过明德坊里的人。明德坊里的这些人各怀神通,她不忍明珠蒙尘,曾说过,这些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未曾想......她们一个都没走。
沈九好奇地看着那根簪子,觉着这根簪子特殊得很,像极了星星。
李沙棠回神,她将簪子收进首饰盒,转身道:“既然姐妹们都在,那你去挑几个人,让她们去永阳县,将清正寺周围的村落和常去香客都打探清楚,明晚之前把结果给我。”
“是!”沈九眉梢扬起,应得无比爽快。
终于有任务了!
沈九走后,李沙棠又翻出那根簪子,出神地看着。
这是三年前,李怀恒送她的第一个礼物。
那年李沙棠才十三岁,刚刚进入永安城,正是满心暴躁无处放的年纪。
那会儿正值中元节,王皇后见小沙棠在宫里待不住,便让李怀恒偷偷带她逃出宫,去外面街市过节。
那时的李怀恒也才十七岁,却已有长兄风范,他自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可惜的是,两人都没逛过街市,走着走着就不知走到哪儿去了,周身的宫女太监又早被两人挥去一旁,只缀在两人身后远远跟着。
两人走啊走,只见到屋檐上默默垂挂的红灯笼,以及一旁的沿江垂柳。
小沙棠走到岸边坐下,她盯着河里流淌的明火荷花灯,忽然呆呆地喃着:“这就是河里的星星吗?”
李怀恒一愣,他揉了揉小沙棠的发顶,“为什么这么问?”
小沙棠盯着河面的光,眼神有些空茫,又有些执着,“因为阿娘说过星星有两种,一种在天上,一种在河里。天上的星星我都数遍了,就差河里的了。”
信国夫人初生病时,曾跟小沙棠说过。
天上有颗星星是她,哪怕她有天去了,那颗星星会代替她,继续来监管小沙棠。
那时的小沙棠听了,心里又气又难过,便一骨碌跑出去了。
可连小沙棠自己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句话,她竟记了十多年。
那时的李怀恒不知道这件事,但他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悲伤。那悲伤不浓不烈,更像是小沙棠沉淀下来的一种执念。
“你等等。”李怀恒突然道。
小沙棠漠然地看着李怀恒离去的背影,继续蹲在河边玩水。她一直用手触着河面上微晃的光影,却一直没摸到星星。
直到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那手上拿着一根造型奇特的发簪。
小沙棠盯着那根发簪,听着李怀恒说这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