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笑:“我知道你们缺济阳草,若是殿下愿意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把整库的济阳草送给你们。殿下意下如何?”
李沙棠眸光
一闪。
南蛮的朝堂斗争不比本朝少,自南蛮先王逝世,新王一派便与拓跋光一派斗起来了。
拓跋光便是新帝的皇叔,三四年前与李节度使对阵陇右的拓跋将军。
“路上随便拉个人来,他都知道南蛮的这位陛下情况不妙。”崔杜衡唇边笑意不变,目光有些冷,“拓跋少爷莫不是想拉我二人入坑?”
拓跋俊眼看着崔杜衡将李沙棠彻底拉到身后去,眉毛挑了又挑,念着自己有求于人,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崔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现今的王后乃你们的公主,你们新帝的亲妹妹,这情分自然是不一般的。”
“难道拓跋将军上位后,会对公主不利吗?南蛮正值内乱,此时无论谁站稳脚跟都不会得罪本朝,我们自不用担心公主的安危。”崔杜衡不吃他那一套,转而道,“拓跋少爷求人得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这便是有的谈了。
拓跋俊思索一番,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忽而笑道:“提醒你们有危险的那个小孩,是王后的人。而害你们的人,是拓跋将军的人。”
一直神游天外的李沙棠耳朵微动,别的她听不懂,但若说谁要害她,她第一个就听到了。
拓跋俊余光瞟到李沙棠微动的神色,唇角一勾,又道:“你们在南蛮可不单是你们自己,你们背后代表着你们国家,你们在拓跋将军的眼里,相当于王后的后盾。王后身份特殊不能死,可你们却不一样,真死了,想必新帝也不会为了你们与南蛮开战。”
他在永安有自己的探子,自然知晓崔杜衡与新帝的特殊关系。一个真正受器重的臣子,不会在新帝登基伊始就被外派。
而李沙棠嘛......她就更容易了。她虽有个县主身份,与新帝却不大熟,若是拓跋将军的利益开得足够大,新帝也是可以咽下这口气的。
至于咸安公主,她的态度很鲜明了,她明显是支持南蛮新王的,她若是没什么想法,根本就没必要来提醒两人。
毕竟她是两朝交好的象征,只要她不作妖,一世富贵定然跑不掉。
但她主动淌进了这滩浑水,那这事儿就不简单了。
拓跋将军本来只是试探一二,若他见到王后参和到里面了,定然就不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了。
这次就连李沙棠都迷迷糊糊地听懂了。她思索了一下,随即拉了拉崔杜衡的袖子,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要不要答应他?这看起来也没坏处。
而且魏家村那还有一村人等着救命药草。
崔杜衡朝她微微摇头,随后看向拓跋俊,笑道:“拓跋少爷的诚意不够啊!”
拓跋俊不语,只转而看向李沙棠,“殿下觉着呢?”
李沙棠巴眨巴眨眼睛,随后目光瞥向崔杜衡,意思很明显。
她都听崔杜衡的。
她这个人优点不多,有自知之明是其中之一。
她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些无形斗争,倒不如放开了听崔杜衡的,也免得给他添负担。
拓跋俊这一眼看的,气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他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只好后退一步,笑道:“那还请崔大人好好考虑。”
他这一声“崔大人”咬得极重,似在嘲讽李沙棠空有上官之职,却无上官之威。
李沙棠也不在意,拉着崔杜衡的袖子就准备走。
“两位止步!”拓跋俊忽而出声,他看着同时转过身来的两人,指了指一旁瘫倒在地的妇人,“这人也算误你们事了,你们准备如何处置?”
那妇人趴在地上,神色惊恐地看着两人,结巴道:“小,小妇人没有!”
李沙棠沉默了一下,她扯了下崔杜衡的袖子,随即上前一步,睨着那妇人,神色间隐有不屑,“她怎样,关我们何事?本殿还怕处置她会脏了自己的手!”
崔杜衡眼睫微动,纤长睫毛挡住眼珠里的神色,投出略淡的阴影。
拓跋俊把玩着手上的象牙微雕,闻言微愣,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沙棠一眼,拍拍手让那妇人下去了。
“殿下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他意味深长道,“殿下瞧我诚心多足。”
眼见着那妇人走远,崔杜衡侧眼看了李沙棠一眼,手指顺势滑进她的衣袖里,勾了勾。
李沙棠本来觉得拓跋俊莫名其妙的,很想呸他,却不料掌心一痒,将她想说的话硬生生挠回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