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上来这种奇妙的感觉是什么,只感觉心底的那颗小石头软化了些,却还是在她的心尖蹦踏,让她既难受,又忍不住滋生些带着期盼的痒意。
李沙棠难受得紧,便用余光频频望着崔杜衡。
她自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可在她第无数次瞟向崔杜衡时,她猛然撞进一双带有莫名滋味的桃花哞里。
“别看了。”他的声音又哑又轻。
她便也情不自禁地轻轻点头,随后抿唇看向车帘,一语不发却也没再偷看了。
这种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将军府,眼见着马车抵达将军府,李沙棠顾不得羞赧,急忙扯着崔杜衡的袖子道:“你待会儿别擅作主张,你站我身后不说话就行,其余的事情暂且不要你操心,待事后回府,我会说与你听的。”
崔杜衡本来面色臭臭的,直到听见李沙棠的最后一句,这才笑着应下来,“臣都听殿下的。”
李沙棠松了口气,随即率先跳下马车。她望着面前将军府的牌匾,深吸了口气,随后看了紧跟在后的崔杜衡一眼,步子稍稍往前挪了下。
“走吧。”她掩饰性地咳了声。
崔杜衡看着她今日明显与他拉开距离的行为,眸底闪过一丝不悦。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按着李沙棠划出的距离,慢悠悠地跟着她。
李沙棠见崔杜衡没作妖,心底暗松口气。她理了理袖口,第一次装模做样地走进人家府邸。
她府上下人提前与将军府上下人吱过气儿了,她一来,将军府的正门就自动打开了。
将军府的外墙由厚重的黄土夯筑而成,墙面上雕刻着粗犷有力的狼图腾与雄鹰图案。大门上镶嵌着青铜兽首,门前的石阶上铺着厚羊毛地毯,李沙棠刚踩了几步,感觉脚下软乎乎的,如踩云端。
走正门的待遇比半夜翻墙好多了......李沙棠看着脚下的羊毛毯,莫名叹气,这可真豪富!
她还没走几步,就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青铜面具,身形消瘦、气度儒雅,乌发掺杂白发的中年谋士。
他才走几步,青铜面具底下便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嗽声。
李沙棠不自觉地上前几步,却在中年谋士陌生的眼神中生生停住脚。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她讪讪笑着,一双眼不住瞧着谋士下垂的衣袖。
“殿下叫鄙人楚熊就好,”楚熊一边咳着,一边打趣似地笑着,“将军给鄙人起这么个名字,就是为了让鄙人身子得力些,却不料事与愿违了。”
他说话文邹邹的,与李沙棠记忆里的那个人大不相同。她敛去眼底的失望,只看着楚熊,笑盈盈道:“我近日在酒楼饭馆闲逛时,曾听过一件事。那些闲汉说将军私底下有个军械库?楚先生可否带我去军械库瞧瞧?我还没见过私人军械库呢。”
楚熊的神色被面具挡了个齐全,李沙棠只能感受到他周身气势微凝,随即又听他笑道:“莫须有的事,殿下莫被人诓骗了。”
说罢,他又笑道:“将军听闻殿下前来拜访,自是喜不自胜,可惜家里没个主子,便只好让鄙人代为款待了。鄙人请了原平城最会龟兹舞的女姬助兴,还望殿下和崔大人不吝赏脸。”
拓跋将军正妻早逝,他的后院不过几房小妾,都做不得主。楚熊算是将军府里一人之下的存在了,有他发话,李沙棠不答应就是不给拓跋将军面子。
李沙棠侧身看了崔杜衡一眼,两人自是应下。
*
申时三刻,咸安静坐在火塘旁,托腮望着拓跋宏。
他身披一件毛色油亮的狼皮大氅,长发如瀑飘扬,发间编织着几缕细小的骨饰,微微遮掩了过于锋利的下颚线。
他此刻正在翻阅一本极厚的书,那书上没什么注释,夹页内偶尔却可以发现几张信件。
他将信件一一挑出来,在身旁放了小小一沓。
许是咸安注视久了,拓跋宏忽而转过头来,看着咸安笑道:“冷吗?要不要加个毯子。”
说完,他没给咸安拒绝的机会,径自拿毯子遮住了咸安的双腿和微微凸起的小腹。
他二人坐在一块巨大的波斯地毯上,偌大的宫殿没有婢女,只余两人的私语和书页的沙沙声。
咸安的指腹磨着毛毯上的精美花纹,一双美目继续盯着拓跋宏。
平心而论,他待她挺好的。他王位还未坐稳呢,便力排众议不立后宫,只留她一位王后。所幸她肚皮争气,大臣们眼看着她怀孕了,便不再催促拓跋宏广纳后宫。
她除了受过离乡之苦,其余的苦还真没怎么吃过。
拓跋宏忍了好半天,等把信件都取出来时,这才一屁股坐在咸安旁边,看着她笑道:“你今日怎么了?怎么总盯着我看?都看一年了,还没看够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