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天......”李怀恒喃喃着,秀致眉眼在月光下显得诡异。
“可以的,让朕看看他的实力。”他忽而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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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李沙棠靠在车壁旁闭眼小息,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货物搬运声。
她乍然睁开眼,掀开车帘望发声处望去。
只见一队森严的羽林军守着院落,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搬运家具或是其他细软。院落正门的正上方,赫然写着“杨府”二字。
李沙棠攥着车壁,猛然跳下车,腰间“秋水”微出鞘,泄出一丝寒光。
“你们在干什么?大理寺近日好像没下过抄家的判令吧?”她冷声道。
抄家的领头之人碰巧是个老熟人,乃之前与李沙棠有龃龉的林都尉。
王家流放后,他曾沉寂过一段时间。如今四皇子骤然登基,他便急忙出来担大任了。
“这不是咱们的左大将军吗?”林都尉向李沙棠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面上带着痞气,“您半夜不在家待着,怎么随意出来晃荡呢?”
“我在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李沙棠睨了他一眼,略微圆润的瑞凤眼微眯,显出几分不常见的杀气,“你们在干什么?”
“难道不明显吗?”林都尉惊讶瞪眼,忽而一拍脑门,眼底带着几分谑笑,“差点忘了左大将军与杨大人交情匪浅了,大将军第一份案卷就是从杨大人这里拿的吧?只是可惜了......”
暗夜里,他的面目显得格外可憎,“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李沙棠垂下眼帘,不经意擦过掌心的湿汗,“怎么说?”
林都尉难得见李沙棠这副示弱模样,他本来想卖关子,此刻也被挑起了几分解释的兴致。
“我可不是故意抓他的,”他摊手,“他杀了他的老丈人,礼部尚书卢大人!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应该庆幸他家里没有女眷,不然被连累了,那就真惨了......”
他的语气忽而变得八卦,“听闻他夫人曾在成婚三年后回了趟娘家,一住就是三月,期间她的表哥也在......而且她归家的那天,查出来的孕期就是三月。该不会杨大人的夫人背叛他了吧?所以他才这般愤怒地杀了自己的岳丈......”
再回府时,李沙棠脑子一片混沌。沁阳曾经的话在她耳边晃荡,她说杨夫人曾经掐死过一个人,而杨元聪府上并无子嗣,那她掐死了谁呢?
翌日一起来,李沙棠便招来了沈九,面色沉肃许久,这才缓缓吐出一个问题:“卢平去哪里了?”
沈九刚放下的心直接碎成一地,她扯着嘴角,有些无奈,“属下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呢?”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李沙棠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你俩不是互通情愫了吗?”
沈九面色一僵,她不自在地移开眼,没多时又乍然转回来,耳根子气得通红,“谁与他互通情愫?提上裤子走人的混账东西!不过他年纪还小,我也不吃亏......”她说到后面,声音骤然小下来,语气里还多了几分意犹未尽。
李沙棠本想安慰她,眼见她一脸如沐春风,又觉得没眼看。
她不由得叹气,只得强压下心底的不适,在府里无所事事地闲逛。
她没走几步,都要扭头问沈九:“南蛮那边回信了吗?陇右那边情况如何?”
沈九每次就两个词:“没回,不知道。”
还没等李沙棠开始焦虑,一道旨意骤然传进李府:
禁军左大将军李沙棠半夜干扰羽林军查案,言行无状,特赦保留原职位,留与府中面壁三天。
这旨意可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沈九强按住即将暴走的李沙棠,上前接过圣旨,转身将大门关上。
她瞥过面色铁青的李沙棠,无奈道:“往好处想吧,你之前把王家得罪死了,如今太后和陛下这般小惩小戒,可算是不错了。”
“小惩小戒?”李沙棠冷哼一声,眸底含着忧虑,“你不了解太后,她的小惩小戒是会让人吃大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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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内,崔玉娇端坐在床边,纤细手指拂过窗棱,眉眼深深。
“玉娇在想什么呢?”王太后看着宫人收拾东西,柔声问道。
崔玉娇回神,她垂下眼帘,犹豫许久才问道:“咱们不跟李将军说一声吗?她毕竟......”
王太后拂过她鬓角的乌发,语调柔和却不容拒绝道:“崔三与她是旧相识,她便是留下来了,也不一定有大事。可咱们就不一样了......”
她脑海里莫名浮现几年前,崔杜衡被迫服食大量丹药时,那望过来的可怕眼神。
她那时便提议将他远送,只是没想到还没过一年,陛下便将他重新调到青州,给了他逆风翻盘的机会。
旧事重提的滋味不好受,她揉了揉太阳穴,转而看向崔玉娇,慈爱笑道:“算算时间,陛下也处理完手头政务了。你便替哀家去给陛下送碗安神汤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