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不是。” 众所周知,望闻问切,医修看家的本领是切脉。 若躺着的乘轻舟是人身,乘白羽哪有二话。 可是,谁来说道说道,狼爪子,脉在哪啊?和人是一样的吗? 乘白羽想一想: “怎么让他变回来?” “你们是怎么变的,想变就能变么?” 贺雪权似乎冷漠非常,不屑道:“我自修出气海以后便可随心意变化,谁知道这个蠢货。” “?” 乘白羽忍不住分辩, “阿舟自小没接触过旁的狼族族人,我又施过遏骨术,不能纯熟变换也是有的。且不是说他身负重伤么?尚不能清醒,怎么变呢。” 贺雪权哼一声没言语。 乘白羽翻看小狼眼睛,被墨绿的眼珠子嚇一跳,再细看,瞳孔随光而感,应当没有大碍。 “我先喂他一枚璇玑养心丹,” 细心喂下,合着乘轻舟下颌以防噎住, “护住他的心脉,明日一早若还不能变回人身,我去见风谷主,想她随行之中应有擅岐黄之术的妖修。” 贺雪权仍旧满脸冷凝眼神奚落,似乎很看不上自己这儿子, 吐出两个字: “拖累。” “……” 乘白羽不争辩,烛光下,仔细打量榻上之人……狼。 他还没见过乘轻舟化形呢。 乘白羽不是狼族,并不能依凭外表区分他们。 在他看来,所有的灰狼好像都长得一样。 灰狼又称雪狼,在狼族之中体型最大、性情最凶猛。 他们鼻端突出,耳尖而直立,犬齿及裂齿威力惊人,毛粗而长,尾毛尤为丰密。 乘白羽看眼前这头,怎么看,与两百年多前他捡到的那头,怎么像。 也是,亲父子是很像的。 可是不对呀,乘轻舟人形时分明更肖似他的。 “狼族,” 乘白羽开口询问,“怎么判别像与不像?” 贺雪权一时没答。 许久才道:“他与我很像。” “喔,” 烛火晕在脸上,药香滚在鼻尖,似曾相识的小狼看在眼里,乘白羽泛泛道, “那你少嫌弃他些,他到大雪山涉险也是为着救人,为着朋友之义。” 说罢乘白羽一愣,轻咳一声补道:“仰赖境主不吝施救,多谢。” 闲话家常一般的态度猛然拉远,变得疏离。 他适才对贺雪权的态度,过于熟稔了。 复拾起书册,乘白羽垂头看书: “时辰不早了,境主自便。” 贺雪权没有要走的意思,立在原地问: “这崽子以身涉险,再有缘由,你难道不生气。” 乘白羽摆摆手: “再生气也要等他伤愈,再与他论对错也不迟。” “要不然,” 又道,“你若实在看不过去,回头我让他上三毒境请教?” “你允他去三毒境?”贺雪权不动声色地问。 乘白羽平淡道:“魔界不比鬼界人族踏足不得。” “是,你说得是,” 贺雪权深吸一口气,“你记得你亲口说的,他此番涉嫌险有苦衷,即便罚他骂他也要等他身上大好。” “自然,是我亲口说的……” 乘白羽哑然,抬起眼睛,“先前你作色,是怕我生他的气?引我把话堵上?” “是,莫怪我,” 贺雪权满身的漠视放下,显出诚恳,“这孩子有些缺历练,我怕他总是惹你生气。” “……你放心,我一碗水尽量端得平,” 看贺雪权一眼,乘轻舟噎住,“你在看什么?” 贺雪权一直在看他。 “阿羽,” 贺雪权形容难以言描,“你我也有心平气和谈论养育孩子的一天。” “……”乘白羽不置可否。 两厢无话,送客。 贺雪权转身向门外走去。 将将推开门,屋内传来一阵响声,仿似书册落地的响声, “阿羽?”贺雪权回头看。 榻边桌案旁,乘白羽视线木然,钉在书册上一动不动。 贺雪权心头怪异之感愈重:“怎么了?阿舟的伤有变?” 乘白羽的嘴唇略动一动,面容苍白如遭雷亟,而后哇地一口鲜血喷出,险些一头栽到榻上。 “灵溪……” “谶文……” 他嘴唇翕忽,声如淬铁。 “到底怎么回事?”贺雪权抢到近前叩住他的脉。 乘白羽无知无觉,弯腰拾起地上的册子。 他的一只手还搁在贺雪权掌心,忘记挣脱,目光一遍又一遍逡巡在书页上,犹如镌刻。 半晌,乘白羽低低道: “带……” 贺雪权俯身:“你说什么?” “带我走。” 他的唇角血色殷殷,目中泠光寂寂,满是灰烬。 他对贺雪权说:带我走。 倘若乘白羽说的是,你走。 贺雪权决计不会听。 可他说的是带我走。 戍时三刻,蓝当吕接着传信疾奔至盟主住处,看清楚人以后大惊: “贪狼魔君?” 贺雪权一指窗榻:“烦你看顾乘轻舟,天亮时若还未转醒,速向风谷主求助。” 乘白羽垂着脸呆立一旁,手里捏着一本册子不做声。 “……盟主,” 蓝当吕神色复杂,“倘若李阁主归来相问,属下当如何作答?” 乘白羽道:“就说我回盟中晏飨殿取药材。” “是,属下遵命。” …… 驾夜厌,出雍鸾,贺雪权将人带到紫重山。 不是前山的承风学宫,而是直接飞到乘氏宗门门前。 乘白羽稍稍回神: “这里封山许久,” 看一眼贺雪权,“你怎知我能重启山门?” 这里寻常修士来看,不过一片断壁残垣。 贺雪权沉默着退到一旁。 勉力振着精神,乘白羽施展生水术,山门大启。 摧折的檐梁重新挺立,衰败的屋舍现出原貌,昔日繁盛景象只在一指之间。 乘白羽脸色愈白。 “回后山?”贺雪权询问。 “嗯。” 缓步走进少时住所,乘白羽呆立在门首处一动不动,贺雪权拽他手臂引他到榻上安坐。 “你别锁内府,我看看你吐血是怎么回事。” 贺雪权脸对脸坐下,搭上他的脉门。 他挣开,手揣进袖子里。 他的面颊白得可怕,近乎透明,嘴唇显出不祥的青白色, 贺雪权加重语气: “你这样子,稍一不慎会跌境界,你让我给你看看。” 乘白羽没言语。 “或者到底发生何事,你与我说说?你这样撑不住。” 乘白羽仍旧没说话。 贺雪权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