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花孔雀,沈清让便没什么好脸色。 时岁支着下巴,折扇半掩唇角。他如何看不出,这人是在为他出气呢。 虽说手段莽撞了些…… 丞相大人扇面下的唇角微勾。 他喜欢。 殿中凝滞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宫人们悄无声息地更换打翻的茶盏,礼官趁机高声宣布进献贡品。 只是那玄武使臣仍死死盯着沈清让的背影,袖中拳头攥得发白。 陈裕安借着举杯饮酒的间隙,与清禾公主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场和亲闹剧看似平息,实则方才那番对峙,已让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位权倾朝野的丞相,与所向披靡的将军,彼此的软肋。 宴会继续进行,时岁刚准备继续凑近沈清让耳语,身后侍女突然俯身:“丞相大人,陛下有请。” 他这才发现主位早已空空如也。方才只顾着瞧自家将军的侧脸,竟连皇帝离席都未察觉。 “等我。”时岁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低声道,“一起回府。” 沈清让垂眸,喉间溢出声几不可闻的“嗯”。 可时岁分明看见他耳后的红痕又深了几分。 丞相大人心情大好,折扇展开,随着宫女穿过踏入了偏殿。 偏殿内熏着极重的安神香,皇帝半倚在软榻上,闭目由宫女揉着太阳穴。听见脚步声,他眼皮都未抬:“都退下。” “臣参见陛下。”时岁笑吟吟的执礼。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道:“玄武国这事,爱卿当真要拦?” “臣以为,和亲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毕竟——”时岁轻笑,“谁愿用血肉之躯,守护一个靠女子求和的朝廷?” “你前些日子说的心上人……”皇帝浑浊的目光突然锐利,“是沈清让?” “正是。”时岁大大方方承认。 皇帝忽然长舒一口气,皱纹里都透着松懈:“如此……甚好。” 两个心腹大患都是断袖,倒省了他许多心思。毕竟满朝文武,谁会允许一个无嗣的断袖坐上龙椅? “陛下若无他事,臣先告退。”时岁微微欠身,眼底闪过讥诮。 这老狐狸,当真以为他在乎那些迂腐文人的口诛笔伐? “且慢。”皇帝突然叫住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沈将军可知你为他做的这些事?” 沈将军可知,你为当年那一壶毒酒,将朕逼至此等绝路。 时岁脚步一顿:“陛下说笑了,臣不过是……” “为君分忧。” 四个字说得轻巧,却让皇帝后背陡然生寒。这哪是什么忠君之词,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敢动沈清让分毫,这“忧”便要换个方式来分。 第41章 时岁踏出偏殿时, 正瞧见沈清让在廊下等他。那人一袭月白大氅,广袖当风,衣袂翩跹,皎洁月色为他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在想什么?”时岁凑近, 将下颌轻轻抵在他肩头, 呼吸间尽是对方衣襟上沾染的白芷香。 沈清让早已听见那熟悉的脚步声, 此刻感受着肩上传来的温度,唇角不自觉微扬:“在想是回将军府, 还是丞相府。” “相公说去哪,便去哪。”时岁贴着他耳畔呢喃,温热气息拂过颈侧。 沈清让转身时连眼尾都泛着薄红:“……不知羞。” “外头风大。”时岁笑着握住他微凉的手,“我们回家。” “可宫宴……” “太子殿下天纵英才。”时岁揽着人往宫门处走, “这点场面, 自然应付得来。” 沈清让踏入时岁房间时,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他虽早知今夜会发生什么,此刻却仍觉喉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先去沐浴。”时岁替他解开大氅的丝绦,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颈侧,“药已在煎了,待你出来正好温着。” “……好。”沈清让垂眸应声, 耳尖却悄悄漫上绯色。他暗自懊恼, 明明对方尚未言明,自己倒先乱了方寸。 待屏风后水声渐起, 一道黑影无声落在时岁身侧。 “相爷,事已办妥。” 时岁正把玩着一盒药膏,闻言唇角微勾:“人都送过去了?” “按您的吩咐, 连带着南风馆的几位头牌,一并送到了东宫偏殿。” 时岁他慢条斯理地旋紧药盒:“太子既这般钟爱‘春风渡’,本相便让他好生体会一回。” 这改良过的“春风渡”最妙处,便是教人清醒着感受每一寸血脉偾张的滋味,无解,却也不会致死。想到陈裕安此刻正被**焚身的模样,他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屏风后水声忽顿,时岁立即抬手示意暗卫退下。 他望向屏风后的朦胧身影,眸中寒意渐消,转而浮起几分疼惜。 那日他的长云受的苦,总要有人百倍偿还。 沈清让披着素白中衣走出来时,长发已经烘干。时岁早已沐浴完毕,此刻正披着外袍坐在案前批阅文书,见他出来便搁了笔。 “药刚好温着。”时岁端起一旁的药碗,“我尝过了,不苦。” 沈清让接过药碗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相触,他心头一跳,险些将药洒了。时岁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手腕,低笑道:“怎么,怕我下毒?” “……胡说什么。”沈清让仰头将药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药确实不苦,反倒带着一丝清甜,喝下去后,胸口渐渐泛起暖意。 时岁接过空碗,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流连:“太子那边,你不必担心了。” “你做了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时岁轻描淡写地说着,抬手为他拢了拢微敞的衣襟,“那日他给你下的‘春风渡’,我让人加倍奉还了。” 沈清让想起那日生不如死的煎熬,不由得攥紧了衣袖。时岁见状,忽然将他拉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我舍不得让你受那样的苦。” 话音未落,沈清让忽然觉得体内那股暖意变得灼热起来。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时岁:“这药……” “是补药。”时岁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他微烫的肌肤,“只不过加了一味引子,能让你……不那么疼。” 沈清让顿时明白过来,羞恼之下正要推开他,却被时岁打横抱起。烛火被掌风熄灭的瞬间,他听见时岁在黑暗中低语:“今夜,我只想让你记住欢愉。” (过不了审) 日影西斜,日晷指向午时三刻,沈清让才从混沌中苏醒。他艰难地撑开酸涩的眼皮,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 帐外天光早已大亮,沈清让恍惚忆起昨夜被翻红浪,直至东方既白才被放过。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在床笫之间展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