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人抱臂冷笑,目光由上而下打量眼前人,而后语气漠然到:“没想到你这么恨她,只一句话,千万不能对我撒谎!”
“绝无虚言,再说你也不赔,搅了他们的好事,顺便帮你妹妹报仇。”
男人但笑不语,随后复将目光探远。
那里熊熊烈火兀自燃烧,地上堆着横七竖八的残肢,血海深处一个雌雄莫辨的少年拖着伤腿缓慢徐行。
大特写拉近,眼神英烈不屈,脸颊纵使脏污不堪亦难掩秀色。她伶仃走过,宽大匾额一息坠落,透亮的乌漆板上赫然写着“箫府”。
梁朝三代宰相皆姓箫,满门矜贵一朝零落成泥。
“含光十三年春,箫府满门抄斩。翌日箫皇后畏罪饮鸩,引天颜震怒,囚鹤鸣太子于禁庭。”
剧里悲音断不成曲,剧外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雨点劈里啪啦,导演韩振灵机一动,紧急命令:“小阮,这块你自行发挥!”
机器没有停,导演不喊卡。
阮轻栩仰面苦涩地望向苍天,倏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雨水冲刷掉一切,倾城容颜跃然印记。
她忽然勾唇会笑,而后眼眸盈润,泪水混着雨水淌下……
“天不从人愿,但使侬见郎!”
第三十六章
阮轻栩凭借演技,很快征服了整个剧组。
她年纪轻轻,艺术表现力就如此老道,因此大家都毫不吝啬地盛赞她,号召全体向她学习。
就这样,《十三年春》出乎意料的拍摄进度快!
这期间,阮轻栩更是见缝插针地拍综艺。连轴转的生活,几乎让她忘却所有不愉快。然而幸福转瞬即逝,有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电话另一端,暴躁难抑的愤怒直接穿透时空,以高速脉冲灌入软耳。
“阮轻栩,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对不对?这都几号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最近很忙,不过你放心——”
来不及听下面解释的话,阮画屏彻底歇斯底里,尖着嗓子咒骂:“忙忙忙,一年到头你最忙!我生你还不如生只畜生,阮轻栩,你马上过来,不然我就从楼上跳下来!”
总是这样以命要挟,有时候阮轻栩都忍不住想,到底是谁该从楼上一跳解千愁呢?
其实阮画屏已经不能再做任何人的母亲了,她的精神时好时坏,糟糕透顶的像是恐怖分子。可纵使如此,她对陌生人却依旧彬彬有礼,全世界似乎最恨阮轻栩。
“我会回去看你,陪你一起过圣诞节,你不是还要买小马宝莉的蛋糕吗?”肺腑痛如刀绞,阮轻栩竭力保持平和。
果不其然,得到安抚后阮画屏方逐渐冷静,只是语气稍戾:“那你早点来,我怕来晚蛋糕全卖光了。那样的话,我的宝贝小如就再也吃不上了。”
“不会的……”
阮轻栩自嘲地冷笑,倚着冰凉的墙角慢慢滑下来。此刻她单手颤巍着翻包,可耗光所有力气也没能打开药瓶。
“对了,我没钱了,又要饿肚子……你赶紧给我打钱,我必须要有很多钱。”阮画屏忽然恶狠狠地说。
阮轻栩神情黯淡,碍于母女之间的身份,她无法像约束孩子般约束母亲:“上个月不是刚给你一大笔,都用到哪里去了?”
“不想给就算了,我不是犯人!”阮画屏一朝翻脸。
“行,那新聘的华人阿姨是不是被你赶走了?”
“我根本没病,她竟然试图举报我。我就知道,她是你派来监视、控制我的!”
当年阮画屏不顾一切地从精神病院逃出来,这件事给她心里造成很恶劣的印象。因此,哪怕她现在精神再不济,都非常痛恨辅助治疗……
这些年,阮轻栩忙于工作顾不上日常照料,所以只能花钱如流水地满足。
关于钱的事,母女之间提不得,问不得,更说不得!
为了避免激化对方的情绪,阮轻栩身心俱疲地应付:“好,我回头给你打钱,先挂了。”
一通电话,仿佛掉了半条命。
阮轻栩大口大口喘息,整个人潦倒落魄至极。幸好这个暗角偏僻,不然一旦被拍,届时又要饱受非议。
然而她刚沉眸,眼前便多了双黑色皮鞋。不知这人在这儿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什么……
阮轻栩强装镇定,顺着鞋尖望上瞧,只见一个俊逸含笑的陌生男人正饶有趣味地盯着她。
“抱歉,你挡光了!”她眼神透着冷漠。
男人旋即后退,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既如此,阮轻栩索性紧咬牙关,指节泛白地逼迫自己站起来。头昏眼花,险些踉跄倒地。
“你没事吧?”那人顿时满脸紧张。
“请问这位先生,你想做什么?”明摆着和她过不去。
“阮小姐误会我了,我不过是你的粉丝罢了。适才偶然途经,喏,这是我的名片,边上那座楼就是我的公司。”他自来熟地递上名片,而后一脸淡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