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鼻头,心口的起伏渐渐变得剧烈。 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流泪是这样畅快又惬意的事情啊。 这些年,确实是……很辛苦的呀。 至少有人为她说出来了。 屈氏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但沉默的片刻过后,她依旧摇了摇头,“谢谢你。” “娘娘为什么摇头?”柏灵问道。 屈氏含着泪,却依然笑得温婉动人,“我知道你说这么些好听的,只是想让我下来……但我真的累了,不要再用这些话留我了。” 柏灵轻声道,“娘娘,我没有在哄你,我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曾经遇到过很多、很多像你一样的人。” 屈氏脚下的动作微微一顿。 柏灵的声音很沉静,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被这情景吓到。 “……是吗,怎样的人?”屈氏问道。 柏灵微微上前了一步,声音依然温和。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和你很像病人。 “有一次,我问她,抑郁发作的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告诉我,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 “她说,明明她在水中拼命地挣扎,拼命地呼救,但却没有一个人听见她的声音。 “所有爱她、关心她的人,一个个都站在岸上,安慰着鼓励着,告诉她‘你要加把劲儿’,‘你要懂事’,‘不要再任性下去了’,‘要体贴大人的难处’…… “但却没有一个人看见她的危险,向她伸手,拉她上岸。 “她说有无数次,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沉下去了,可是一想到那些爱她的人在听到她死讯以后的表情,她就挣扎着挺了下去,挺过了一天又一天。 “但是一切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她觉得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下去,她也真的累了。 柏灵一句一句地说完了这些,认真地看向屈氏。 “所以我明白,娘娘你是真的很累、很累了,挣扎了这么久,真的辛苦你了。” 屈氏的眼泪夺眶而出。 是的啊。 是这样的啊。 柏灵的每一句洞察都像射在她心口的温柔一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柏灵望着屈氏,缓缓地向前移动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屈氏的眼睛。 “但娘娘,今后不会再这样了,因为我看见你了,也听见你了。”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页?不?是?ī????u???é?n????〇???5??????????则?为?屾?寨?站?点 柏灵走到了屈氏的身旁,缓缓地伸出了手。 柏灵的声音轻而又轻,除了他们两人,几乎谁都听不见。 “你愿意……抓住我的手吗?” 第六十一章 劫后余生 屈氏近乎木然地望着柏灵伸过来的手。 她的身体像是僵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动。 她想象过很多次,或许有一个人,穿透所有她不可说的黑暗迷雾,终究是走到她的这一汪泥淖前,对她伸出援手。 她在梦里无数次梦见过有人她跌落深渊的时刻托住她。 但她没有想过会是今天这样的情景。 柏灵的那只手光洁而白皙,透着属于少女的柔弱。 只是,她有些想不通,一个这样年轻的女孩子,为什么能说出方才那样的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屈氏几次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沉默。 死亡是一种选择,但活下去是一种本能。 她已经挣扎了那么久,那只伸过来的手又是是那样的真切——柏灵就站在那里,几乎近在咫尺,好像只要自己稍稍动一动,就能够浮出水面。 “我还能,再相信你吗……”屈氏颤抖着问。 屈氏问询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可以的。”柏灵温声道。 那一只手,屈氏那一只松开了石壁的手,终于还是缓慢地伸向了柏灵。 在两人交握的一瞬,柏灵几乎是立刻抓住了她,紧紧地抓住了她。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屈氏拉向了自己的身侧。 直到这一刻,所有的仆妇才终于敢扑过来帮忙。 屈氏伏跌在柏灵的身上,她紧紧抱着柏灵,整张脸都埋在了柏灵的肩上,仍是无声地抽泣着。 郑淑终于松了口气,旋即觉得天地倒转过来,一旁的宫女连忙扶住了她倒下来的身躯。 屈修被摁在地上说不出话,一直昂着脑袋看着前方,此时看到屈氏被救,总算是哭着低下了头。 宝鸳已经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屈氏放声大哭。 柏灵轻轻拍抚着屈氏的背,伸手拉过一旁自己带来的绒毯,盖在了她和宝鸳的身上。 “娘娘别怕。”柏灵轻声地说,像是在宽慰一个哭闹的女童。 天边的云依然在涌动,黑云渐渐向宫里飘来,大约又要下雨了罢。 对所有人来说,方才片刻的光阴,就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 贵妃又一次自杀未遂了。 回到了承乾宫,几人将贵妃扶进了房间,几人跑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看看,郑淑和宝鸳陪着屈氏在里间休息,十四押着屈修在东厢房等候圣驾 柏灵独自坐在外间的木椅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默默望着一宫人的奔波。 总算是暂告一断落了。 她心中微叹了一声,忽然体会到那些冲在危机干预一线的同行是多么不易。 这样的事情遇见一次,她就已经觉得体力和精神都有一些近乎耗竭的疲倦,更不要说把这作为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或许是因为前几日淋了雨,睡得又浅,今日在宫墙上又吹了风,此时竟觉得有些昏沉。 好困啊。 柏灵打了一个呵欠,但还是要继续待命——皇上此刻并不在宫中,至少要等到他回来。 里间的幕帘揭开,宝鸳红着眼睛从里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径直就走到了柏灵身旁坐下。 “娘娘怎么样?”柏灵轻声问。 “在墙上吹了那么久,该是累坏了,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宝鸳拉过柏灵的左手,慢慢地卷起她的衣袖。 柏灵有些茫然地顺着宝鸳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左手的手臂上全是抓痕,有几处抓得厉害的地方显然是指甲抠进了肉里,留下了斑驳的血口子。 宝鸳轻轻地碰了它们一下,柏灵本能地缩回了手臂,这才感到一阵热辣辣的痛感。 比起疼痛,柏灵更多的是愕然——这些伤口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就老觉得左手有些刺痒,还以为是皮肤过敏,没想到…… “对不起,对不起……”宝鸳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她低头去拧那个小瓷瓶的盖子,“我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下手这么重。我给你上药,你忍忍啊——” 柏灵这才想起来,这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