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药物大人受得了,孩子不一定受得了。 “臣以为,不如趁此机会,重新过一遍宫中针对十四岁以下孩童的药方。也一样用家兔实验的办法,来比对不同的药剂对家兔的影响。 “但凡有致死致残风险的药方,我们一并将其打上标记,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得启用。这样不仅是小皇子,其他孩子们的用药风险也能一并降低。” 柏灵在一旁静静听着,心情一时百味陈杂,既有一些无可奈何,又有一些由衷的钦佩。 她默然看着柏奕,心中思绪万千。也不知道柏奕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当他再次站在医者的位置上,他就变得和柏世钧越来越像,凡事总是先想该或不该,再来思虑自己能或不能。 柏灵忽然笑了笑,也许直到今日,她才真正看见了柏奕的另一面。 这一面的柏奕和那个质问柏世钧为什么要生孩子、那个在朝天街提醒她不要多管绝户人闲事的柏奕全然不一样。 这一面的柏奕是个彻头彻尾的萨特门徒。他们的行动纲领,就是把世界的重量扛在自己肩上。 建熙帝没有什么犹豫,直接答道,“准奏。那么这件事就由你领衔执行吧,秦院使也盯一盯。” “是。”柏奕与秦康同时应声答道。 “出牙粉和小儿至宝丸这两味药,以后都不要再用了。”建熙帝对着太医院众人的方向冷声道,“还有,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这两种药都是民间的常用药,不要传出去引起什么恐慌。” 众人都微微躬下了身子,表示遵循。 一直在旁听得提心吊胆并暗暗怀恨的王济悬,在听到这句话后,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 说到底,就算今日建熙帝在殿上把柏家父子捧到天上去又如何,这一声“到此为止”的禁令,便说明圣上依然在顾忌这个实验中对水银的质疑。 在求取长生的路上,建熙帝容不得半点阻碍。 只要有这一层关系在,往后几番风雨,他便未必没有再翻身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尘埃落定 就在一日之间,这件事似乎便毫无征兆地尘埃落定了。 这股从太医院而起的风波不多时就要波及到一整个朝野,只是此刻站在风暴中心的众人还很难看清这之后的惊涛骇浪。 建熙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目送一群人在山呼万岁后退离。 王济悬等人扶着秦康走踏出了殿门,柏家兄妹便扶着他们的父亲紧随其后。他们的背影或快或慢地在宫道上远去,等所有人都渐渐消失在建熙帝的视野,黄崇德挥手示意宫人将门合上。 就在宫内光线暗淡的一瞬,建熙帝立时就有几分疲倦地往后靠在龙椅上,乾清宫里的宫人都适时地低下了头。 “皇上。”黄崇德从衣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在建熙帝身边耳语道,“柏司药的令牌已经收回来了。” 建熙帝睁开一只眼睛,才伸出手,黄崇德就将那块打磨得如同镜面的汉白玉令牌递在了自己手中。 令牌沉甸甸的,透着玉石的寒冷,建熙帝半垂着眼,目光从令牌上移开。 这令牌他是有印象的,在他幼年登基不久后,他曾在先太子——不,现在应该叫仁肃王居住的沁园里,见到过一次。 他记得,那时人人都以为仁肃王命不久矣,太后尤其心痛,亲自命人打了这块“如哀家亲临”的令牌,给了仁肃王最大的优待,让他能够享受这世间最后的自由,只不过仁肃王那时已是连床榻都下不去了,更不要说拿着令牌出宫游玩。 建熙帝看了黄崇德一眼,“牌子什么时候收的,刚才吗?” “不是。”黄崇德轻声道,“方才皇上不是命奴婢去了一趟慈宁宫吗,奴婢问了这件事,太后她老人家就直接把令牌给我了。” 建熙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后给你的?” “是的,”黄崇德答道,“太后说,前日中午柏灵专门来了一趟慈宁宫,把这令牌还给了她。”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道,“奴婢算了算,那差不多就是柏灵在太医院外亮牌的时候。等于说那天,柏司药在回宫之后,就主动把这块令牌还给了太后。” 建熙帝垂眸看着手里的令牌,“……当天就还了。” “是。”黄崇德重复道,“当天就还了。”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B?u?页?不?是?????ü?????n?2?0?2????????????则?为????寨?佔?点 只听的一声脆响,建熙帝将手中的令牌随意地抛掷在桌上,“她既然知道这令牌烫手,那朕也就不用特意去敲打了。” 黄崇德在一旁恭敬地答了一声。 “柏奕验药那头,你也找人看着。”建熙帝闭着眼睛说道,“他要验哪一个方子,哪一味药材,全都先报给仙灵苑张神仙过目,不要真的让他一个愣头青闷头把活儿都给干了。” “知道了。”黄崇德道,“若是张神仙觉得不妥,奴婢……” “真要是到了那时候,你不用亲自出面,”建熙帝打断了黄崇德话,他想了片刻,“随便找些麻烦,让他吃点苦头,就算他戆直拎不清,不是还有个柏灵吗,她会懂的。” 建熙帝的声音越往后越轻,他扶着额头,眉头也越皱越紧,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表情。 “……醒神汤,再给朕拿一碗醒神汤来。” 黄崇德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也只能先把话题打住,退下去准备药汤。 …… 而另一头,柏灵已在不知不觉间,随父兄走过了一半的太和殿广场。 脚下是宽阔坚实的石道,四下除了风,便只有远处巡逻侍卫传来的脚步声。 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脑海中那根绷紧的弦慢慢松了下来。 “就到这里了。”柏灵忽然停了下来,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门,便望向柏奕,“再往前就出宫了,你们先回吧,我也得回承乾宫看看了。” 三人这一路上都各怀心事,几乎没怎么讲话。一直在发呆出神的柏奕直到此刻终于微微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柏灵似乎一直望着自己,那目光里混杂着担心和疑惑。 四目相对,柏灵先低下头,她抓住父亲和哥哥的手,轻声道,“之后我可能不能再像这几天一样,那么频繁地来看你们,但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带消息,我在宫里一切都好,你们也要保重。” 柏奕心里有许多话,然而此时他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颦眉沉默了片刻,他的手交叠上来,也紧紧按在柏灵的手背上,“……保重。” 此时已临近黄昏,西沉的日头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橘红的暮色中,柏灵站在原地,目送父亲和哥哥的背影慢慢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她才回转过身,独自一人向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柏灵遇到了不少宫人,有些与她擦肩而过,有些望见她时也会止住脚步,站去道路两侧,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