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险些为这女孩子的笑而恍了神。 他立即皱紧了眉。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拍落了肩上的花瓣,“那么,再会。” “再会。” 他转身朝假山外走去。 “对了。”行至半路,世子忽然半转过身,认真地看向柏灵,“上次和你说的话,你不要忘了。” “什么?” “见安湖赏花会那晚别落单。” 他说这话的口吻意味深长,望着柏灵的目光也带着与先前不同的冷静和警醒。 柏灵微微眯起了眼睛,点了点头,而后目送世子远去。 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落单是肯定不会落单的,但世子三番两次地提起这件事,反而让她有些好奇——要是真的落了单,到底会怎样? 那也只有到时才知道了。 这一日,柏灵再次在御花园写下了前几日与贵妃的咨询记录,而后的时间里她则全部拿来看话本,终于在天黑之前将十四送来的另一本书扫了个大概。 一整日里,除了清晨世子的造访外,均是无人叨扰。柏灵一人独坐,觉得自己像一块充满了电的电池,就连当晚回承乾宫的路上,也忍不住轻轻哼起了小曲儿。 “柏司药。”身后忽然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柏灵转过身,才发现是胭脂和初兰。 初兰已经小跑着朝柏灵这边过来,胭脂则加快了节奏,仍不失风度地款步而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柏灵看了看她们身后的方向,有些怀疑地问道,“不会是刚从储秀宫回来吧?” “是……”初兰擦了擦额角的汗,用带着些许慌张的声音答道,“上午在广储司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我们去储秀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林婕妤不在宫里。” “这样啊。”柏灵点了点头,“那回礼都送了吗?” “司药这个大可放心,礼我们肯定是送到了才回来的。”胭脂此时已经站在了初兰的身后,“只是一直等到傍晚,林婕妤也没有回来,她宫里的人也不肯告诉我们她去了哪里。” “这样可以吗?”初兰带着几分畏惧的眼神看向柏灵。 “可以啊。”柏灵望着初兰,眨了眨眼睛,“……我早上又没说非要你们当面给她,东西送到了就行。” 胭脂略略挑眉,轻轻撞了一下初兰的肩膀,“我说了吧?” 初兰如遇大赦地叹了口气,“……那就好,我、我还一直怕司药会不高兴。” “赶紧回去歇歇吧,换身衣服再吃饭。”柏灵轻轻拨了一下初兰皱起的衣领,“今天辛苦了。” 初兰有些受宠若惊地梗住了脖子,柏灵一笑,只得收回了手,和她们一道慢慢往回走。 “你们都是哪里人啊?”柏灵目视前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初兰望了望柏灵,低声答道,“奴婢是徽州府贺县人士。” “徽州啊,那感觉不远。”柏灵看向胭脂,“你呢?” 胭脂笑了笑,“奴婢家在涿州府坞城临厦县……一个小地方,柏司药大概没有听过。” 柏灵微怔,随即笑道,“真是巧了,我知道这个地方呢。” 第一百七十章 所谓回礼 “是吗?”胭脂看起来也有些意外,“柏司药是从哪里知道的?” “以前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讲过临厦七雄抗击金贼的故事,”柏灵揉了揉鼻子,带着几分感叹地说道,“我听说涿州离这里足有千里之遥,但自从打仗之后,许多人便举家南迁了,胭脂的家人也是因此来的平京吗?” “不是。”胭脂浅笑,“奴婢的家人都还在临厦,因为家父是临厦县的驿丞,奴婢是七年前各州府大选秀女的时候进宫的。” “令尊现在还在做译丞吗?” “是呢。”胭脂望向柏灵的眼睛,目光里丝毫没有闪避或迟疑,“每隔几个月奴婢都会写信托人带回去,他们也会回复给我说些家里的事情。奴婢思乡的时候,就靠这些家书撑着了。” “真好啊,”一旁初兰忍不住叹了一声,羡慕地看向胭脂,“能和家里人鸿雁报平安……” W?a?n?g?阯?f?a?布?Y?e???????ω?€?n?2?0?②?⑤?﹒?c???M “你要是想写信,也可以写啊。”柏灵望着初兰,“这应该是统一归敬事房的公公们管?” 初兰张开口,又有些欲言又止地咬住了唇,最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总之……确实会有点难啦。” 几人说笑着往回走。 一路上,柏灵的余光一直留心着胭脂那边。 家在临厦,父亲是驿馆的驿丞,且还一直与家人有书信来往。 涿州虽远,但如果有心人要查,在信息如此详细的情况下,肯定能很快确认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驿丞虽然只是个小吏,但到底有文书可查,姓甚名谁,家中人口几何……都造假不得。 倘若胭脂要伪造身份,何必要大费周章做一个留着把柄的假壳。 但倘若这身份是真的,那么胭脂也和宝鸳一样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 她原先又和青莲一样在甲字库做工,和林婕妤之间又哪里会有什么交集……? 想到这里,柏灵一时竟觉得有些费解起来,但不论如何,都得先验一验她和其他两人各自的身份,再看看情况了。 …… 夜幕渐渐笼罩下来。 储秀宫里的灯渐渐亮了起来,先前已有人来传报,说林婕妤已经回了宫,这会儿竹辇估计是已经过了春华门。宫女们低着头站在院子里,等候着婕妤的归来。 外头传来一阵轻稳的碎步,然后是竹辇轻轻落地的声音,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望向宫门。 金枝扶着林婕妤从外头进来。 林婕妤脖子上的香汗粘着几缕发丝,桃红的嘴唇微微起皮,眼神也不像往常一般柔媚里带着锐利,竟是一副少见的憔悴模样。 她一进屋就坐了下来,金枝已经给她备下了凉茶,一旁几人正轻轻摇扇。 喝了茶,林婕妤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金枝接过一旁婢女手中的罗扇,“娘娘今日进香真是辛苦了。” “还不是为了皇上。”林婕妤脸上又露出了一贯的淡漠笑意。 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她的体力并不差,毕竟有歌舞的底子在那里,论耐力,只怕是男子也未必能比得过她。 但这几日东林寺翻修,原先上山的大路被封死,只剩下四条可供香客单人徒步的山道。 林婕妤这几年上上下下东林寺很多回了,每次去都是乘着肩舆走大路上去的,也不觉得有多远,遂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哪里知道真的走到了小山路上,才发觉攀登是如此艰难。 “奴婢烧了些热水,娘娘要不要…” 林婕妤懒得说话,皱着眉头摆了摆手,金枝立刻住了口,又目光示意后面的宫人赶紧把开胃的小菜拿过来。 “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