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扣下几个来来往往的过路客,赚点儿赎买钱,你们不知道吗?” 柏灵和柏奕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说,自己方才担心的那一堆有的没的,全是不存在的杞人忧天? 这就是一群吃拿卡要的酷吏,在捡软柿子捏……?? 那中年人并未觉察到这一切,他微笑着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不过我看今天守东门的这帮人是新手,只晓得挑看起来好欺负的下手,连穷书生都不放过,可这些酸秀才哪里会有钱打点嘛。” 柏灵和柏奕彼此望了一眼。 柏奕低下头,迅速从腰间的钱袋里取出一粒碎银,丢给了中年人。 “够吗?” “呃,这可能稍微有点儿、有点儿……”中年人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无声地比划。 柏奕又取出一粒,放去了中年人的手心。 “这样呢,够吗?” “哎……我就明说吧,您还是把您这钱袋暂时给我吧。”中年人有些尴尬地讨饶,“说实在的,要是旁边的那些个书生,拿着这么点儿银子,那官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我就拿这么点儿钱,这不像话呀! “这一袋子钱真不算什么,您要不就先给了我,让我应急出去了。我回去就让家仆送钱过来赎你们走,你们两个人的赎买钱我一个人出了,就当是借你这袋钱的利息,好不好?” 柏奕心疼地抽了抽嘴角,但还是按捺着情绪,把钱袋直接丢到了中年人手中。 “好叻!小兄弟!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吧!” 中年人两手揣着肚子站起来,躬着背走向左前方的役卒。 兄妹俩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年人的身影,只见他脸上堆着笑,手里握着钱,走到役卒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又哈了几个腰,接下来果然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兄妹俩明白了过来。 柏奕捏紧了拳头,低低地骂了一句,“……真是高看他们了。” 也难怪最后落在这城角的全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因为有钱人早就交钱买平安,跑路了啊。 想起刚刚递给那人的钱袋,柏奕心中实在肉痛。 “那就没什么好顾忌了,”柏灵看向柏奕,“其实吧,我有一个想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以暴制暴 不多时,在旁看守的役卒很快发现,墙角的这批扣押的平民中,有两个人站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蹲下!”他拿着手里的长枪往前走。 柏奕正色道,“喊你们上官来。” “什么上官!赶紧给我——” “你们这里有锦衣卫旧指挥使的余党。”柏奕振声开口,他的话不急不缓,甚至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所以赶紧把你们上官喊来!” 役卒有些矛盾地站在原地,周遭的声音在一瞬间消沉,众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锦衣卫、旧指挥使、余党。 这三个词汇里的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一记重锤,更不要说眼前这个人板着脸,一副要找事的面孔。 役卒听得略略心惊,一时竟犹豫着没有动手,只是斥责柏奕不要无事生非。然而柏奕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他高声质问眼前人是不是旧指挥使蒋三的旧人,因为怀恨在心,旧故意为难他们兄妹两个。 众人只当是看戏似的把目光投过去。 几人在不大的城角追追打打,看起来如同玩闹。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在不远处的城门吏已经听到后面的喧闹,厉声呵斥道,“让他住口!” 有了上官下令,几个役卒便没了顾虑,大家一拥而上。柏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只是谁也不敢往要害上动手,方才的话里他和柏灵的身份虚虚实实,让人听不出来历,却又隐隐感到几分危险。 城门吏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回走到被按在地上的柏奕身前,冷笑道,“什么旧指挥使,什么余党!我看你是在这儿耸人听闻,意图制造混乱!来啊——” “嘘。”柏灵轻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人别急,你听。” 城门吏的耳朵动了动。 脚步声。 人群疾行的脚步声。 他回转过头,七八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正在往这边靠近——他们只是开路人,不远处有黑袍人正骑着高马向这边靠近。 柏灵远远望去,虽然来者她并不认识,但从胸口与袖口的纹饰来看,大概是一位百户。 锦衣卫的出现如同在一筐拥挤的沙丁鱼群里投入一条鲶鱼,人群自动分开,人们甚至收起了目光,不敢直视这一群黑衣罗刹。 城门吏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对兄妹的胡言乱语,竟是将真正的锦衣卫引出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勉强定了定神。 平京的十六道城门隶属城防,直接归军部管辖,和锦衣卫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直面这群阎罗,他也并不气短。 那黑袍人打马上前,“旧指挥使的余党在哪里?” “百户大人,”城门吏肃容拱手,“这里没有什么余党,只有两个乱民在胡言乱语。” 黑袍人转过头,看向了柏灵和柏奕,“……又是你们。” 柏灵和柏奕都是微怔,马背上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孔,他们毫无印象。 “所以,余党在哪里。”黑袍人又问了一句。 “大人,本官方才已经回答过了——” 黑袍人冷淡打断,“没问你。” “……余党就在大人眼前。”柏灵轻声接过了话茬。 她站出来,将方才自己与柏奕是如何被阻拦的情形说了一遍。 黑袍人听罢,便下令去取柏奕的包袱。 城门的役卒没人敢动,黑袍人冷哼一声,身边的几个锦衣卫便上前抓了几个役卒,而后大步迈向城门边的门房。 “慢!”城门吏黑了脸,“敢问这位上差,我们城防的日常公务,锦衣卫也要管吗?” “管啊。”黑袍人淡然答道。 “不知上差名号?” “北镇抚司百户,韩冲。”黑袍人居高临下地望向不远处正在搜查的下属,甚至没有看城门吏一眼。 不多时,锦衣卫们带着柏奕的包袱过来,举高了供韩冲翻看。 柏奕包袱里的东西并不多,韩冲抓起一把纸钱,轻轻撒在城门吏的头上,“这就是吴大人所谓的‘妖符’吗?” “……本官行事自有规章可依,不用在这里向上差汇报吧。” “当然不用。”韩冲轻声道,“胆敢为逆臣徇私复仇,自然是要先带回北镇抚司候审。” 挣扎和混乱都只有片刻——在城门吏高声呵斥锦衣卫肆意行事的时候,韩冲直接拔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利刃在城门吏的皮肉上留下一道血痕,再往里推寸许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