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说道,“王爷,老臣还是老话。我们只需要静等,静等而已。” 恭王脸色带着几分哀愁,“可是阁老,这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该出手时,就不必再等下去,王爷不必心急。这一刻应该不会太远了。”孙北吉低声说道,他看向恭王,“今日我与守中,还给王爷带来了一个消息。” “哦?”恭王坐直了背,“两位师傅请说。” 孙北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声音仍像先前一般平静,“……北地恐怕是要乱了,王爷。” 恭王几乎立刻睁大了眼睛。 张守中接着道,“王爷应该还不知道吧,今早大将军常胜的奏疏到了,一封送到了兵部,一封送去了乾清宫。” 恭王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常胜的奏疏里都写了什么?是金人打过来了?” 张守中皱紧了眉,低声道,“不,不是金人,是我们自己好几个县都出了反民,几千人的暴民直接把北原府的衙门给烧了,上个月常胜带兵扫清了余孽,如今正在开仓振粮,粮食只能撑不到一个月了。” “出了反民!?”恭王惊得说不出话,良久才反应过来,“他开仓振粮?他一个将军拿什么振粮?” “自然是拿军粮来振粮,王爷听我慢慢说。”张守中叹了一声,“北原府去年新调任的知府和先前的几位知县都是宋讷举荐的官员,大抵是因为眼下全国的粮食都在往北地调,他们便将此视为肥差,要从中捞一笔。层层盘剥下来,朝廷去年年底往北境调拨的九十万石民用粮和四十万石军用粮,就只剩下十万石和三十万石了。这还没有算军中被延误的军饷——” “这如何能捞得!”恭王气得又站了起来,“北境的仗打了快十年了,兵丁都是从当地抽调,人既上了战场就下不了农田,朝廷的粮食跟不上,当地的百姓吃什么?” “这全然是官逼民反。”孙北吉目光冷厉,他声音缓慢,每一个字却如同钢钉一样钉在了其他人的心上,“如今还未入夏,金人逐水草而居,他们的主力部队这时候还在西北一带活动,再加上从去年开始,金人和西边的伯利人就起了战事,一时顾不到我们这边。可是一等入秋,金人开始南迁,北原府如此内忧外患,必当酿成大祸。” 张守中眼中带起不忍,他轻轻摇头,“阁老所言极是。一寸山河一寸血,这些失地我们才收复了多少年?当年百姓们在金人铁蹄的蹂躏之下,南望王师如盼甘霖,如今失地已收,百姓却又沦为了这些蠹虫敛财的工具……太苦了,着实太苦了。” 恭王凝眉道,“那些逼反了百姓的贪官呢?还在北原府吗?” 张守中摇头,“多数已经在暴乱中伏诛了,原先的知府还活着,已经在解送进京的路上。” “死得好!”恭王冷声道。 “现在最难的人,该是常胜了。”张守中低声道,“屈家和宋家同气连枝,他又是屈老夫人的长子,有些脸皮撕不破,有些手脚就放不开。” “整个北境现在就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确实难得很。”孙北吉轻声感慨,他又看向恭王,“不过王爷不用担心,我们今日来王府之前,就得到消息,皇上已经派袁振去了宋家。此事关乎我大周一整个北境的安危,宋伯宗应该还是拎得清的。他们自己人出面,事情就好解决。” “荒唐,”恭王只觉得懊恼极了,“这天下到底是我陈家的天下,还是他宋家的天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夜访百花涯 傍晚,两人在恭王府用过了晚膳,又与恭王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入夜才从恭王府出来。 张守中扶着孙北吉上了软轿,自己则像往常那样跟在轿子的窗边缓缓行走。 “守中,”孙北吉揭开窗上的布帘,“辛苦你了。” 张守中有些意外,连忙看向轿中人,“阁老哪里话,关注北境的战事原本就是兵部的职责所在,去年没有守住马一鸣北原府知府的位置,让宋讷的人钻了空子,已经是晚生失策了。” “我们还有哪些可信的人在那边看着?” “上个月去了两位参军,分别是定边侯和安定伯府的詹事,都是腰杆和笔杆一样硬的青年官员。”张守中轻声道,“如今常胜这一封奏疏一来,我们也刚好可以举荐几位贤能之才,希望能助常将军扛过今年这局势吧。”说着,张守中声音压低了几分,“名单我正在拟,拟好后会送给阁老与王爷过目。” 孙北吉脸上不见喜色,他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深思的神色点了点头,而后忽然问道,“一书这会儿,该是走到哪里了?” 张守中沉默想了想,“应该快到汝阳关了。” “过了汝阳关,就是北境,再走上四五天,应该就到北原府了吧?” “是。” “他有给你写信吗?”孙北吉问道。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u?w?è?n??????????????c?????则?为?屾?寨?站?点 张守中摇了摇头,“阁老,一书明面上是调任,但实际上毕竟是因为触到了圣上的逆鳞……” 孙北吉叹了一声。 是了,他如今身份暧昧,实在不适合再主动和京中联络。 “阁老可是有什么讯息想传给一书?” 孙北吉目光锐利,再次点了点头。 张守中想了想,轻声道,“一书目前顶的职位是督粮,算起来也是归兵部管辖的,我可以走兵部内部的密函和他联络。阁老想知道什么?” 孙北吉示意他靠近一些,而后在他耳边小声地开口,“可以让他多留心常胜的布兵变动,尤其是看储粮点有没有南下的趋势。” 张守中微微一怔,“阁老是担心……常胜将来也会反?” “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孙北吉低声说道,想想宋家、屈家与内宫之中年幼的皇嗣,他眯起眼睛,“防人之心不可无。” …… 而此时,在平京的另一角,朝天街的街口华灯初上,两人骑马停在了路边某处灯火照不见的阴影中。 “到了。”十四挑起兜帽斗篷,远远看向了不远处的柳巷花街,“我们可以在这儿等等,阿离一会儿会来接应。” 柏灵一身男装,有些无措地扯紧了缰绳。 一旁十四静静地停在黑暗之中,她却一直驾着马在原地慢悠悠地打转。尽管十四给她挑的这匹已经是在御马监被驯化得极其温顺的小母马,但她驾驭起来还是有些困难——这显然和十四所谓的“不会骑没关系,上了马就会了”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十四翻身下马,上前拉住了小母马的头套,马轻轻吠了一声,而后终于停了下来。 柏灵得救似的扶着马颈,趁机从马的一侧慢慢地滑到地面上。 “太难了……”她有些气喘地说道,“简直比走路还累。” “会习惯的。”十四轻轻抚摸马的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