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阵惊呼,金叶子还能这么用! 那强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不曾惊慌,他一面大声喊着“有贼人!”“有贼人!”,一面立刻向着马厩东北角跑去——那边暗处放着一口黄钟,只要猛荡绳索,绳上的铜球便会撞在铜钟上发出巨响。 如此深夜,这样的一口钟若是响起,怕是几里之外的人都能听见。 不过那拴着铜球的绳索已经被柏灵几人悄然割断,连同整个黄钟都已经被他们悄然拎上了树,牢牢卡在树杈之间。 敌人强壮,李一如不敢露面,他在夜幕的草丛中跑得飞快,手中的金叶子一片一片飞向马厩旁的盗匪—— 然而手起刀落、左闪右避之间,金叶子没有一片扎在那匪徒身上,倒是惊得一阵马嘶。 盗匪笑得得意,“爷爷今日就陪尔等小贼玩玩!来啊!” 柏灵就在这时纵身翻入马厩,她踩着桩篱,沿着马厩的外侧弓身疾走,手边的缰绳应声断落。 不远处,驿站里的匪徒闻声而动,一连串的脚步声听起来训练有素。 时间不多了…… 柏灵拔刀,用力刺向了最近的一匹马。 “对不住了。” ——就是现在! 第三十八章 事成 转瞬之间,柏灵抽刀,马血飞溅。 被刺伤的马嘶叫着扬起了前蹄,在黑暗中横冲直撞。 马匹们失去了绳索的束缚,整个马厩顿时乱作一团,简易搭建的厩笼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冲撞,围栏顿时坍塌下来。 柏灵找准时机纵身而跃,落在头马的马背上。 混乱之中,她眼疾手快地抓紧了缰绳,俯身跟随着头马向前狂奔而去。 几支羽箭就在这时擦着她的衣服倏然而过——驿站的二层,弓箭手已经就位,箭矢瞄准着柏灵的要害而来。 箭雨如此密集,柏灵一面躲闪一面心中惊奇,因为驿站里闹出的动静远远不是一小撮盗匪能发出的,光就是方才逃离时余光瞥见的地方,几乎就有十几个人从驿馆中鱼贯而出。 柏灵没有回头,飞奔中,她能听见身后有马蹄声紧紧相随,那是在慌乱中本能跟着头马一起跑的马匹。 ——成了! 月光下,三五匹马儿跟在头马的身后远去,整片荒野亦随着马蹄声的远去而归于寂静。 草丛中的李一如没有动弹,他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方才还寂寂无人的小路这会儿已经站满了持刀人。 是自己先前听错了么,屋子里哪来的这么多盗匪?还是说此前他们一直都暗自潜伏在各自的位置,竟是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李一如皱起了眉,拨开挡在眼前的杂草,远远望向驿站那头。 只见驿站大门中,一个中年人从门后走了出来,看起来似乎是这帮匪徒的匪首。 “不要追了!那就是三两个盗马的毛贼,追他何用!” 李一如心中好笑,今晚这就叫黑吃黑了吧。 “可是——” 马厩前的守贼似要辩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道,“没什么可是,不要自己乱了阵脚,都各自归位,加紧戒备。” 那匪首又低声与周遭的人说了几句话,由于隔得太远,他声音又太轻,李一如一时听不真切。 李一如在草丛中缓缓移动,缓缓接近驿站那边,然后侧耳倾听。 一阵脚步声再度传来,在匪首下令之后,所有涌出驿站的持刀人又再次消失在黑暗中,整个驿站外再次变得人迹寥寥,只剩下一阵飞扬未落沙尘。 匪首走到树前,仰头看了一眼被柏灵和牧成卡在树上的铜钟,俯身从近旁取来一把铁斧,猛然挥臂朝树干砍去。 树干传来断裂声并摇晃起来,顶上的铜钟就在这时咣当跌落。 铜钟落在松软的土地上发出一阵闷响,那人立刻上,双手紧紧贴在钟面上——钟声戛然而止。 “连警钟被人做了手脚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匪首的脸上这时才真的多了几分怒容,他再次一脚踹在一旁的树干上,“遇上几个毛贼就想撞钟?” “我们……我们以为这几个是先遣的——” “换人!”匪首厉声喝道,他钦点了两个名字,被喊到名字的两人很快从驿站的屋子里跑了出来。 匪首看起来怒不可遏,“成天就知道抱怨上面不给机会,给了机会你们就给我把事情干成这样!” 守马厩的两人有些丧气地低下头。 “你们就庆幸刚才碰上的这伙毛贼做事谨慎,帮你们把这口铜钟给卸了吧!”匪首低声呵道,“要是你们起了误报,耽误了今晚的大事,你俩的脑袋老子一个都保不住!去把那边的几匹马追回来,然后滚回后院洗地!” “是……”两人扶了扶帽子,向着不远处已经停下来吃草的几匹马趟了过去,其中一人走到一半,又忽然往回跑,将一样事物交到了匪首手中。 随后,那匪首亲自检查了一遍马厩,又将载满货物的板车拉到了月光下显眼的位置。 离开前,他对新来的两人道,“别忘了上面的吩咐,让你们俩今晚在这儿守着,不是真的为了看马的!” 那两人沉默地站直了身体,以示回答。 马厩外又恢复了寂静。 李一如叼着干草,越看越觉得奇怪。 …… “这么听起来,他们好像是有别的伏击要打……” 拂晓时分,牧成轻声说道。 小石潭边,他正在生火烧水,一旁的李一如和柏灵正就着清澈的潭水洗脸洗手。 在离三人不远的地方,有四匹马正被拴在树边——那是一匹头马和三匹追随而来的驼马。 三人已经在这里休息了几个时辰,很快就要启程,这会儿正做着最后的准备,李一如也顺便将他昨夜的所听所见讲给两人听。 “是啊,”李一如叹道,“感觉一到江北,这路是真的难走。” 几人一时沉默。 这才过江几天,他们就遇上了两拨强盗——所幸都没有正面交锋。 “你的金叶子就那么飞出去了,没关系吗?”柏灵看向李一如,“上面毕竟印着你的家徽,万一身份暴露了——” “这个不怕。”李一如笑了笑,“左右不过是一伙儿山匪罢了,这儿离蜀州那么远,就算知道了我是哪儿来的,他们也找不了我家的麻烦……” 李一如说着甩了甩手,潭面立时淅淅沥沥地泛起一阵波纹。 “……就算他们真的气不过,一伙儿人追到蜀州去了,”李一如对着水面自己的倒影抓了两下头发,“那他们就是自找麻烦。” 柏灵望着李一如的笑脸,一时感慨。 只能说少年的身手藏得真是太好了,要不是昨夜亲眼见到了他势如疾风的飞叶,只怕现在自己还以为眼前人真的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