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的亲王凛视一眼躲在林婉淑身后的冷元初,再道:
“好好待你新婚妻子。”
冷元初见温行川沉默很久,才说出:“是,父王。”
送别亲王,冷元初垂头看了看身上华贵的喜服,再悄悄抬眼望向温行川。
心脏猛地一缩,泛起层层旖旎的涟漪。
她不知道联姻背后的真相,只知温行川是她来江宁府的路上偶然相遇,一见钟情之人。
眼中只有他那高大的身量、宽厚的肩膀,向下,鞶带将线条收束,尽显坚毅身材。
可温行川早已换下正红婚服,穿的是玄色团龙云锦长袍,只在露出正红内衫绲边勉强觉察出这位郡王,今日新婚。
“白日宫令突然,扰家人受惊了,孤送母妃回去,妹妹和,夫人,随下人各自回园子吧!”
温行川语气温润,但视线没有落在妻子身上一毫。
冷元初再次望着温行川走远的背影怔愣,直到佩兰走来,身后跟着一众郡王的仆人。
“小姐,我们先去婚房吧。”
佩兰见小姐呆立不语,自做主扶着冷元初坐上步辇,来到亲王府东北角的仰止园,这是温行川亲手堪舆设计的郡王府。
她们穿过假山曲溪,走到一处粉墙黛瓦的精舍。
冷元初没想到郡王行武之人,家居竟如此精雅清透,坐在红帐之下的喜床,纤纤玉手轻轻抚摸那鸳鸯石榴纹样的囍褥红被。
立在她身旁的,是此前到越国公府教导她淑仪的胡嬷嬷,亦是温行川的乳母。
这位胡嬷嬷要作为缔婚人,为他们宣结发合卺,仪式毕,才算真正成为夫妻。
冷元初不喜欢胡嬷嬷。
她在绍兴府无拘无束长大,散漫惯了,才来到国公府就被胡嬷嬷握着戒尺,要她熟背皇室仪规、礼记内则,差错一点都会被她责骂,只叫她喘不过气。
但她还是要给十分面子,红着脸听那婆子压低声音,教她今夜该怎么服侍殿下。
直到看见佩兰慌慌忙忙跑进,冷元初拿起盖头,站了起来:“何事惊慌?”
“殿下,他回来了!可殿下他他他去了书房!”
冷元初的丹甲瞬间抠破那被攥得发皱的红宝盖头。
她看一眼水漏钟,已过戌时,再慢慢平整不堪打击的情绪,颦颦凝望胡嬷嬷。
此时胡嬷嬷脸上再挂不住笑,道了句“老奴去请郡王。”匆匆离去。
少顷,那嬷嬷刚踏回此处便忙不迭矮下身子,向着冷元初行个虚浮的福礼,谄笑间眼睛眯成两道弯缝:
“要娘娘恕罪了,殿下说今夜有事,请您自行休息。”
微风透过窗棂缝隙悄悄潜入,撩过屋内各处“囍”字。红纸边缘频频卷起,发出轻叹的沙沙声。
胡嬷嬷偷偷抬眼看向这位皇室新妇。
眉似远峦不描而黛,唇若樱桃不点而朱,此刻娇丽的面容雍华恬静,波澜不惊,只将手中的盖头平静叠好,摆在案上。
“胡嬷嬷,这洞房之礼重要吗?”冷元初问道。
“重要,当然重要,只是……”
“那我去请他。”
第2章
冷元初平静打断胡嬷嬷的话,缓
步走出抱山堂,望着陌生的新居,侧头示意胡嬷嬷带路。
胡嬷嬷没想过被她提线教导的郡王妃敢如此直接,没及时拦住,只好快走几步,引着冷元初走到仰止园的书房。
室外早已一片漆黑,只靠几盏灯笼照亮书房门前的台阶。
冷元初依然穿着那一身要织造局百架织机齐梭、千名匠女齐绣的正红婚服,与书房门前威风而立的侍卫小昉说道:
“请你禀告王爷,我来亲自请殿下回房歇息。”
小昉是郡王近身侍卫,从未见如此娇靥佚貌、如仙子下凡的女子,声音又像蜜糖一般,心空了一拍,转身进书房时还被门坎绊了一脚,踉跄跌进。
不一会,书房的灯熄了,传来郡王低沉的声音:“父王出征,本王无心情入洞房,夫人请回吧。”
所有侍从都听得真切,齐齐低头紧张揣测这位贵女的心思。
许是郡王没听到书房外离去的脚步声,再度启口:“来人,把郡王妃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