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几乎是小跑跟在他身后。跑着跑着出了汗,又怕被嫌弃落后,咬牙坚持与他保持相同距离,可温行川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直到她实在走不动,扶住一块太湖石峰缓缓运气,咳嗽好几声。
万未料到,那如峰峙立的身影竟蓦然转向她,一双有力的臂膀仿若铁箍,将她的纤腰紧紧揽住。
未容她片刻思索,整个人已被男人腾空抱起。
慌乱间,她本能地伸出玉臂,环上温行川那坚实的脖颈,耳畔唯闻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第7章
在敬霭堂里,林婉淑望着小桌案上摆好的两条元帕攥紧拳头。
晨时温行川穿好皮弁服上朝前,用剑划破手掌,将此前母妃交给他的元帕沾了血。
完全没想过冷元初亦用针刺破指肚,挤了两点梅花般的血糊弄了事。
林婉淑是过来人,早间儿子送来的帕子便要她生疑,过了一会又收到儿媳托送的“元帕”,更是生出愠火。
“这个臭小子!”林婉淑本想着喊儿子过来好好骂一顿,又没想到他这般着急要带妻子走,她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身边的大丫鬟华一旁观一切,适时宽慰她:“娘娘,殿下他还未出敬霭堂,便把郡王妃抱起来走的。”
-
直到入了仰止园进到书房,温行川才把冷元初放下,冷元初被夫君抱起一路微微脸红,悄然生出想要依靠的情思。
情潮细微蔓涌时,她却觉察出夫君眼底汹涌的怒气。
随着温行川一步一步逼近,冷元初下意识连连后移,直到背靠在摆满瓷瓶的博古架上,惹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退无可退。
“你今日又无故离府?”温行川盯紧冷元初的杏眼,把“又”字强调很重。
冷元初被男人威不可犯的模样吓住,呆呆望他好久。
从前在绍兴没有任何人会拘束她的脚步,如今不过出府两次,被他质疑两次,他为何要对她这么严苛?
温行川如会稽山般太过魁梧高大,又站得这么近,冷元初竭力仰视他,脖子渐渐发酸。
无意识低下头时,又被温行川猛地用虎口撑住下巴,不得不继续抬着头看向他幽邃的眼眸。
“为何总喜欢离府?此前算是把上元县都逛遍了,还有哪里非要去吗?”温行川语气凛冽,几乎可以凝成霜。
“我为什么不能出府?”冷元初半蹙蛾眉,鼓足勇气回他,“我与婆婆——”
“不要一有事情就搬出母妃!”温行川陡然提高声量,惹得冷元初一下子咬到舌尖,丝丝抽吸,却不敢声张,“我……”
温行川见冷元初紧张起来便放平声调,但仍如晨钟大吕一般中气十足,不容任何置疑:“如今你是郡王妃,记得你该有的本分。”
说话间男人正用拇指和食指托着妻子圆润的下巴,他清楚感受到她在抗拒。
润如凝脂的腮肉被他用手指托着,像塞满松果的花栗鼠一样,饱满的红唇开合着,舌尖若隐若现。
温行川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快,怦、怦,身体逐渐倾下来,与她的唇瓣靠近。
但冷元初看向温行川的眸色逐渐失了光,那“本分”二字,生生刺进冷元初的心。
她为了他,竭尽全力把自己多余的棱角打磨掉,为了追求“本分”,早已藏好她的本心。
现在的冷元初,是冷家专为郡王妃打造的躯壳,可她这么努力,如今还要被他禁足王府,这不是惩罚人的手段吗?
冷元初垂眸侧首的同时,温行川的薄唇浅浅擦过她的脸颊。
裹挟潮湿的微风从门缝中挤入,撩过冷元初额前的碎发,一下下轻触着她的凝脂腮,偶有一丝黏在饱满燕支的红唇。
温行川怔了下,昨夜唇瓣相触的感觉悄然漫过心头。他松开她的下颌,手掌抚过饱满的前额,将那些碎发一点点拢到云鬓中,拢得一丝不苟。
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尖,白白软软的,透着光隐现细细的经脉。
冷元初歪头挣脱开他的掌心,却又被他牢牢握住手腕,径直拉到案牍前。
“为孤磨墨。”温行川铺平宣纸,用黄玉压住,刻意让镇纸与纸边的距离保持一致。
冷元初见他已端起一支湖笔,只好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取水为他磨墨。
她原本是欣赏他那流畅飘逸的字迹,可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看他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