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娘娘恕罪,不知是账册哪里出了问题,容老奴详加核查再行禀报。”
“等你查实,王府的饭菜都馊了!”
林婉淑由着华一轻捶肩颈,怒视着一袭褐锻大管家服制的武娣。
白日胡嬷嬷被拖走时,身上掉落一盖有膳戳的百两银票,林婉淑这才惊察胡婆子插手膳房,早把武娣架空了去。
林婉淑把那银票和账册甩在武娣脸上。
“解释解释,四月仰止园采买十五次,庄上送米面两次,五月采买十八次,六月只买了十次?
武娣,你是这月偷了酒,醉到账房钥匙丢了都不知道?”
武娣转动着混浊的眼球翻着册子,再摸过银票好半晌,突然回过身,扬手打了正缩颤着肩膀的骆二家的。
“你男人负责的采买,说!到底怎么回事!”
见骆二家的支支吾吾说不全话,温行川拧眉,沉声启口。
“把那骆二带上来!”
断半截眉的骆二本在堂外跪着,闻言立刻弯着腰碎步踱进,跪在老婆身旁。
“回殿下,冷娘娘曾说要膳房别备太多菜,奴想娘娘金口一开,肯定照做哎!”
骆二拱着手,满脸堆笑。
“郡王爷、亲王妃娘娘且宽心,您们别看这日常采买的菜品论次数少了些,奴才们哪敢闲着,都是使足了劲,到处找稀罕菜,就为了迎合咱冷娘娘的新口味……”
“你放屁!”
佩兰本站在冷元初的身后,听到此话忍无可忍,急急上前跪下。
“恕奴婢多嘴,小姐才嫁来时,膳房按例端来抱山堂三膳四十五盘菜品,小姐胃口小怕浪费,是有吩咐过不需要膳房备太多菜,可你们谁听过小姐的话?
不光没人听,一顿十五盘菜,盘盘咸得难咽,要小姐怎么吃?”
佩兰说着说着落了泪。
“奴婢去膳房嘱托一句小姐吃不得太咸,哪成想他们竟欺负人,不给小姐按时备膳!
小姐知府内膳有膳时,过时不候,夜半饿了,只得让奴婢沏茶缓解!”
“胡闹!”林婉淑怒极拍桌,“噌”地站了起来。
“武娣,这就是你管的好膳房,让主子饿肚子?”
武娣已如行尸走肉回应不出一句,身后那吴家大婆娘倒是先反应过来,揪起一旁无甚表情的芜碧的衣领,向前拖了几步。
“殿下娘娘饶命啊,芜碧是抱山堂和奴才们之间传话传菜的,她老说冷娘娘什么都不吃!这烂蹄子要是不传令,我们真的不知哪一顿是娘娘急要吃的呀!”
吴家妹妹紧跟着跪行两步。
“是啊殿下!我们这些整日围着灶台的,哪能见到娘娘啊!都是芜碧说新娘娘不得宠,拿我们做的饭菜撒气!
我们一时摸不透冷娘娘的口味,只能一点点调味,还请郡王妃娘娘恕罪啊!”
“我听过芜碧在后院抱怨过!”
堂外有侍女壮着胆子喊着,“她说过冷娘娘真难伺候!”
“对!奴还听她说过,说冷娘娘看不上王府!”
此话一出,不仅是下人,林婉淑亦滞了须臾。
温行川遽然站起,扬起马鞭朝着芜碧狠狠抽过去,蓦然心尖猛地一紧,转眸看向冷元初。
只见冷元初仍有倦气的娇靥上黛眉颦蹙,朱唇紧抿,让温行川顷刻止住了手。
那鞭尾来不及收回,在芜碧傲气的方脸上瞬间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瘢,旋即泛出血点。
佩兰冷笑一声,手指划过所有膳妇的鼻子,打破了僵持。
“你们一个个欺上罔下,都在欺负我家小姐!调味调味,愧你吴小嫂说得出口!
调得咸肉腥淡,素炒齁嗓,甜酿发酸是吧!那汤煲每次端到小姐眼前,凉得油花都凝在一起!要小姐怎么吃!”
佩兰越说越替小姐委屈,根本在乎不得什么身份,难过得声线颤抖不停。
“我家小姐一毫儿辣都不能吃,与你们讲过后,盘盘菜里加辣粉!”
“后来你们变本加厉,一盘菜传好几天,这么潮的天,早就馊了!”
“你们怎么敢这样啊!”
佩兰话音落下,抱山堂许久没有声音,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