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安正眼巴巴望着,见好吃的栗子肉吃不到嘴里开始着急,“要次栗支!”
张妈妈见状低声请示,“还是我来吧。”
冷元初点头同意的同时抱歉看了女儿一眼,在袖里摸了半天,突然意识到:她最喜欢的紫兰绣帕被温行川拿去后,竟没有还给她?
佩兰眼尖,立即取了自己的帕子沾了水,握住小姐柔软的手指一根根擦净。
“你别这么惯着我了。”冷元初望着佩兰乌亮亮的秋瞳,打趣说道:“你这样好,我更是离不开你了。”
佩兰笑弯了眉,哄着小姐道:“怎么办,我就是喜欢照顾我的小姐。”
冷元初无奈摇头,不管在大燕还是巴尔卡,如今佩兰二十多岁的年龄,再不成亲有些晚了。
过去曾有一个相貌堂堂的西洋商人公然向佩兰表白,但她坚决不应。
她千问百问,她才说喜欢小昉。
冷元初侧首,替佩兰问向张妈妈:“从前陛下身边有个叫小昉的,怎见不到他护驾了?”
张妈妈恭敬回道:“他受过伤不好留在陛下身边,出宫寻营生了。”
主仆二人闻言心里俱是一沉,什么伤会让武功高强的小昉无法继续做侍卫?
佩兰只觉心底漫涌起苦涩,小心问道:“他在哪里,做什么营生?”
张妈妈自是不懂姑娘心思,如实相告,“在大板巷…哦,他可是开了个绍兴酒坊,卖黄酒的,娘娘应有兴趣。”
冷元初听罢忽然想起,二爹到吕宋看望她时说过,大板巷以及邱馥给她的其他私邸,都被温行川侵吞了,他无论如何都没要回来。
张妈妈眼看着皇后娘娘脸色暗下来,不知哪里说错了话,再看向神色落寞的佩兰姑娘,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
卯时未到,阁老巷怡园里,来不及梳妆的林珈珞强撑睡眼为冷元朔扣好鞶带上的纯金带銙,目送他急匆匆离去时,负气哼了一声。
昨夜他们成婚二十多年来破天荒吵了一架,自是因为秋蘅和行川。
“我知道你是为蘅姑好,但,她已经嫁给川儿都有两个孩子了,你就让她入宫做皇后不行吗!”
冷元朔立即要乳娘把女儿抱走,盘腿坐在床上和妻子吵起来。
“我不想和你吵,但珈珞你不许再和我提这件事!你最清楚,我从来就不想蘅姑嫁给川儿那小子!”
“现在讲这些有何用?”林珈珞愤恨道,“你我都看得出行川他喜欢蘅姑,你不要再执着让他们分开了!”
“喜欢?喜欢能抵得过他祖父对蘅姑犯下的罪孽吗!”
冷元朔突然背过身,林珈珞一看就知他要哭,连忙抱住他软下语气:“夫君别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我恨自己没有救活初儿。”冷元朔哽咽道,“那日你在场,你是听到妹妹去世前说‘一定要秋蘅活下去’的……我向初儿发过誓,要护秋蘅一辈子周全!
我那么努力把小姑娘救回来,不是要她嫁给仇人之子的!”
林珈珞轻拍丈夫的宽肩,亦落下清泪。
妹妹离世是丈夫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痈疴,他将此生来不及给予的爱全都倾注给她的手帕故交,甚至为了秋蘅,与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要孩子。
“所以你是怎么寻到的蘅姑?”
林珈珞想起宫变前冷家兄弟几乎把首府翻个底朝天,才发现贡院附近暗藏玄机,和钱庄结交的江湖帮派一并救出堂弟,却没想到在入宫救秋蘅时出了差错。
“还不是阿米尔传信告诉我,我才知道她在吕宋。”
冷元朔想起宫变那夜心生后怕,“要杀蘅姑的贼人同样服了瘴毒丸,尸身至今摆在璀华阁里……珈珞,我想不通温裕为何执着杀她,我真的害怕行川承袭温裕那疯子血脉,做出伤害蘅姑的事……”
林珈珞怕丈夫越想越偏急忙岔开了话,“你既不想蘅姑入宫,又不想她再嫁给堂弟,这又是为何?”
冷元朔渐渐平静情绪,叹息道,“你知道元康元乾是因长明岛海难殁的。”
林珈珞点了点头。
冷元朔抬手抚摸妻子的脸,良久才道,“两位堂兄坐的船,是蘅姑伯父秋菻掌舵,且她父亲当时也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