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你会难过不是吗?朕发过誓,不会让妻子难过。”
温行川的话语在精良的木雕肥梁缠绕,再抵进冷元初的心里。
该信他吗?
温行川睨了眼穿好衣服的冷元知,再言:“朕说过当年伤害你,以及炸毁穗德钱庄分号的凶手与钱庄有关,冷元知,你没必要为了诬陷朕,错过凶手。”
冷元知垂下眼睫思索片刻,描述出杀手身量与佩刀。
是斜刃弯刀。
温行川瞬间知晓,还是当年行刺他的凶手。
看来冷元知的剑术不错,看起来弱不禁风,竟能在训练有素的杀手刀下活命。
温行川没多言,带着冷元初告辞。
冷元初本应在这里多待一会,可想到她还要去祠堂,便握着冷元知的手好好叮嘱他保重身体,才被温行川怀着脖颈带走。
冷元朔和冷元朝旁观一切,心里起了相同的波澜。
族里最有可能对冷元知下手的,当数冷元达了。
二人对视一眼,悄然在此地加了暗卫。
*
冷元初与温行川回到西崎小岙时难得乖巧,沐浴后还未等温行川说什么,她便乖巧跪在温行川的身旁,用带回来的草药膏为温行川那里的伤口上药。
或许旁的伤口还能忍,那里的伤口碰上冰凉的药膏,痛痒与极度的激刺让他撑着檀木床架,绷紧的槽牙让他的五官更加凌厉,汗滴穿过鬓角滚落,滴在深邃的锁骨上。
冷元初看他这副模样有些诡异,注意力一分散,缠着绷带的手不小心紧了一下,眼看着落伤的物件在她的手心发烫。
脸微微红了一下,把被子替他盖好,而后钻到他的怀里,假寐。
待到温行川平稳的呼吸传来,她小心翼翼拨开他搂着腰的手,换了一身早就备好的夜行衣,悄摸摸溜出去。
雨早就停了,她要去祠堂探索真相。
当然不知道,温行川根本没睡,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了上来。
第60章
冷元初来到祠堂附近绕到后墙,把腰上的黑带用力扎紧后,一点点爬上墙旁巨大的槐树,翻了进去。
温行川看着妻子瘦小的身影从那一丈高的白墙消逝,骤然忘记自己在跟踪,三五下径直踏墙上瓦,却见冷元初早就放稳脚步走在回廊,毫发无损。
他没想到之前走路都会被石子绊脚的冷元初会爬树翻墙,浅笑了一声,不远不近跟了上去。
冷元初对这里很熟,若不是温行川惯于夜行跟得悄无声息,早在这陌生的祠堂迷路。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存放族谱的偏堂。
温行川瞧那门上有锁,正思量要不要帮冷元初破窗时,见她绕到房后枯井台下。
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摸出一把钥匙,干脆利索开了锁。
这把钥匙,是冷元知告诉她的。当年冷元知做宗主时,早已做好迎冷元初做夫人和宗妇的准备,既教会她识记钱庄的加密记账,又告诉她祠堂和宗族财产的第二把钥匙。
温行川隐约意识到这一点,眸光微微一闪。
冷元初没多想,借着月光小心推开
门,不敢发出太大响声。
进了屋后再从落灰的柜子上一点点摸过,取下元字辈的族谱册。
一页一页翻过去,没注意温行川早就站在她身旁与她同看。
「昌发——兴茂——元初,生永康元年正月初一,江宁府上元县,入宫」
冷元初闻到油墨的新鲜气息,将信将疑摸着麻蒲草制成的纸页,一点点摸到页根处撕裂粘合的地方。
这一页被替换过。
她隐隐觉得不妙,再翻了其他字辈的族谱册,没有任何一页纸被破坏或是重写。
正想燃根蜡烛好好翻看,忽然撞到坚硬的身躯,吓得差点把册本扬飞。
对上温行川视线的一瞬间,小女子竟是心安刹那,随即被更加强烈的恐慌和愤懑填满:“你跟踪我?”
温行川没吭声,从冷元初手指尖取下族册本本分分放回柜子上,握着她手腕准备离去。
族谱被替换过这件事发生在冷家倒也不足为奇,他知道,从前那页写的定是「元初,故」
温行川回头看了眼冷元初,见她神色凝重,低声道:“有话回去再说。”
话音未落,二人具听见屋外一串脚步踩过枯草的声音,随即,一道光亮透过棂窗照进偏堂。
温行川立刻捂住冷元初的嘴,闪到柜架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