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朝……
“首辅有什么要讲的?”温行川低头批了几个折子,交给邓邴之传给有关大臣后,看向长身而立的中年男人。
冷元朝有很多事情要禀报。
“郄贤的事,比我想的复杂。”冷元朝讲道,“他利用巫术窃粮,目前不止是江宁县,还有当涂、彭泽、泰兴三县,也有粮仓粮食被盗。那边县令怕掉帽子,压住不报,臣已经先行拿下他们,就等陛下安排。”
“都是涉及巫术?”温行川问道。
冷元朝点了头,“不光是守卫、县令,还有各地的大米商受到波及。不过臣以为,有几个不一定是
中了巫术,臣已将他们下大狱,重刑之下,会有扛不住的招供。”
温行川没有点头,阖眸思考一会,立即传人:“盛宣和,速去禀告大理寺和水兵营,即刻沿长江封锁各渡口,严查粮食登船,去向异常者,当场拿下!”
冷元朝眸中一闪,看向温行川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他还未多言,受影响的粮仓都在长江沿岸,极有可能再度牵扯胡雍和夏伍德之案。
朝堂之事交谈完毕,冷元朝清了清嗓子,问道:“陛下,立后这件事,我女儿同意了吗?”
温行川凛看首辅一眼,语气低沉:“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所以她没同意。”冷元朝垂下双臂交叠身前,站姿颇为傲慢,“那这次册封,只封公主为储君,立后的事,再往后放一放。”
“你在教朕做事?”温行川摔了手中的奏折,站了起来。
冷元朝面不改色,“臣有谏言的权力!”
“既然只是谏言,就停在谏言这里,首辅想做朕的岳父前,还是好好考虑下君臣关系。”温行川站了起来,绕过桌案站在冷元朝面前,脸色凝如铅云。
“朕既然做了皇帝,想娶谁,用得着过问旁人意见?”
冷元朝剑眉一立,“她是我女儿,你敢强娶一个试试!我现在就带她走!”
“冷元朝!”温行川语气一扬,“秋蘅不为后,你这个首辅,就不用当了!”
冷元朝面不改色,站前一步,和皇帝近如薄纸的距离,寡淡说道:“你想娶她,娶的是冷元初,还是秋蘅?她又是绍兴冷氏族人,还是溧阳秋氏族人?”
温行川冷笑:“她就是秋蘅,溧阳秋氏。”
“你想的太简单,就算我同意你娶她,冷氏族也不会让你改她的名字和身份,那她到底是以我妹妹身份,还是以我女儿的身份?”
“我凭什么要听冷氏族的意见,你们算个卵球?”
冷元朝哈哈大笑,“女以母族为贵,你立早已不存的秋家女为后,是觉得可以压住朝中大臣各异的心思?未来若有人携恩想要送女入宫,你是接还是不接?”
“自然是不接的。”温行川知道冷元朝为秋蘅好,没呛他。过去三载想把女眷送入宫换得君心的朝臣有很多,在前朝这种做法可以,在他这里,只能适得其反。
“不接,自会有人辱骂我女儿祸水,骂你沉迷女色。她小时候总被流言蜚语伤害,我不想往后还是如此。”冷元朝把话说清楚,“冷氏族能给她足够牢固的后盾抵抗这些。”
温行川错开身走到窗前,欣赏那株栽在方盆中的病梅,瘦骨嶙峋的枝桠怒放着点点红梅,让他这间久染病气的倦勤斋都热闹起来。
“所以你想她以冷氏什么身份?你的女儿?在百姓眼中,朕等于先后娶了姑侄两辈人,虽在历代皇帝中有先例,但朕不想这样。”
“不想也得如此。”冷元朝整理一下骑马袍外粗犷的腰带,看着温行川的背影言:“这件事可以解释为我的夫人过去罪臣身份,不得不隐藏好这个女儿,现在卫家得到平反,我可以让她认回身份,我冷元朝的女儿。”
温行川沉默着,似乎可行。
“但这一切,基于蘅姑同意才行。”冷元朝冰凉的话语飘进温行川的耳中。
温行川取了木铲为盆景松土:“她同意。”
冷元朝冷笑一声,没告辞走了。
出了倦勤斋走不远便到坤宁宫,冷元朝由着邓邴之引路,听说了近来发生的事,步伐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