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爹,我想寻死,但是想到这条命是二爹给的,我又不能轻易放弃。”
冷元初咬着唇,压抑着哀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蘅姑。”冷元朔握住栏杆,思考一会问道:“你知道过去,我为何对你严厉?每次到绍兴,从后山到前山,一棵棵树去寻你,抓你下来再逼着你学习读账册、懂商经?”
冷元初短暂从温行川的压迫中出离,努了下嘴,“二爹提这些做甚?不就是嫌我笨,怕我光吃钱庄的稻米不干活,学会了,好让我给钱庄打黑工?”
冷元初气鼓鼓的模样,把冷元朔逗得开怀大笑,又致身上的伤口迸裂,“嘶——”了一声。
“二爹!”冷元初着急,脱口喊着。
“我没事。”冷元朔处理一下伤口再看向冷元初,犀利的眼眸中渐渐有泪堆砌。
伤口感染,他有些头晕,嗓子有些哑。但这些话、希望蘅姑好好活下去的话他还是要说。
陪着义女经历这么多事,他不敢打赌他眼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有足够的勇气能独自扛下这些。他终究是老了,敌不过皇帝外甥,尤其是流着温裕疯批血统的温行川。
在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对温行川,他不再是一个权威的长辈,而是民,一个随时可以被杀死、被吞没的九流之辈。
他无法再插手温行川困住秋蘅的一生,但他还是要告诉蘅姑一些事情,告诉她,人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希望。
“蘅姑,二爹可是花了多少心思和钱,才让你这个笨笨的脑袋灵光些,现在二爹的钱都被皇帝抄走了,只能向你要报酬过活了。”
冷元初的确动过用金银偿还恩情的想法,她认真问道:“二爹要多少,我给!以后我给二爹还有二娘养老!”
冷元朔假意捏手指,语气轻快:“从绍兴……不,从我带你去南洋治病开始算起,我得好好算一笔账……嗯,四十亿五千六百八十三万一千九百七十七两白银,我把零抹掉,你给我四十亿两白银就行。”
“二爹!”冷元初急得想要扯下眼上的绸带,被温行川握紧手后箍住双臂,禁锢在他怀里。
温行川剑眉一动,四十亿?大燕一年收起的税,最多也不过三千万两白银……
“二爹,我哪有这么多钱,提这个数,是想我怎么凑……”冷元初想闹,也的确是在温行川怀里拳打脚踢想要挣脱他,好找冷元朔要说法:
“我好不容易喜欢二爹,您就这么对我,还是回到过去,把您画在穗
德钱庄的大门上算了,人和鬼都不敢进去,怕没抢到钱,兜里的还得倒贴你!”
冷元朔被冷元初这副模样逗得,一张黝黑的脸难得笑得如此开心。
想起小时候的她把他这个救命恩人忘个精光不说,有一次还蹲在地上,用小树枝在沙子上画他的脸,边上写着阎王大人,又被那时还算年轻气盛的他拎着衣领丢屋里,学打算盘……
“我还没说为何过去对你严苛,因为你那时实在是太笨了,我受不了。”冷元朔拍了拍一旁林珈珞的肩膀,示意她别插嘴,听他把话讲完。
“我家蘅姑是勇敢又有能力的女郎,能靠自己的努力已经赚了二十亿,二爹和你二娘都相信你还能再赚下一个二十亿两白银!既然这皇后推不掉,咱就把皇帝、把整个大燕当成你赚钱的工具,他若挡你,你就杀了他,做女皇,如何?”
冷元朔说着看向脸色异动的温行川。既然温行川不仁,休怪他不义,事情有很多解决方式,他偏要选择让所有人难受的!
看他今后还敢睡在蘅姑身边吗?不敢,就对他家姑娘善良些!
冷元初和温行川一并怔了一下。
“朕……”
“二爹,我知道了。”温行川想说的话被冷元初坚定的言语阻断。
冷元初似乎也忘了温行川还在他背后,手从男人的掌心滑落后,试探着伸直,直到摸到冷元朔搭在栏杆的指背,轻轻握住。
“我到了巴尔卡后,才知道二爹对我用心良苦,您过去对我严厉,是怕我被瘴毒毁了头脑,没有生存的本领。
谢谢二爹,我会好好活着的。”
冷元初一句话让冷元朔含在眼中的水光坠落。
冷元初意识到什么,抬起左手想要摘下眼前的红绸,被冷元朔突然抓紧手腕。
“孩子,别看。”
“嗯。”冷元初试图让自己发出的声音动听些,不要让二爹难过。
“二爹,您保重。”冷元初拼命忍着满腔的恨意,看与不看已经无所谓了,二爹说的对,温行川总有松懈的时候,她过去总想着跑,为何不选择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