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的话,这会儿回院子去了,约莫换身衣裳就来。”卢嬷嬷哪里说得出陈宴清什么时候来,只得找了这迂回话。 说完又走到乌氏身旁,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方才的事。 乌氏轻轻点头,“那我们就再等等。” 她面上挂着笑,捏着琉璃佛珠手串的手指狠狠掐紧,她一早等在这里,陈宴清不仅迟迟不过来,还把她要处置的人救了,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众人吃着茶说着家常话,又等了会儿,终于见到陈宴清,颀长玉立的身影走进花厅,面上含着笑,清玉似的目光环视过屋内,逐一与众人打过招呼,最后望向乌氏,“母亲。” “可算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吧,快快坐。”乌氏慈爱望着他,招手让人上茶。 陈宴清走到交椅旁整袖落座,接过下人送上的茶,垂首浅饮了一口才问道:“怎么不见四叔母和五弟?” “你四叔母去岫云山陪着你祖母清修了。”乌氏笑说着,目光微微有异,“你五弟么……” 三、五两房的夫人林氏与萧氏同样神色各异,商会一直是由三郎出面执掌,他不在这些时日要说该是几个叔伯操持,轮不到五郎参与。 其实管了也就管了,但是三郎与乌氏之间的嫌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林氏和萧氏对看一眼,兀自饮茶决定不插话。 乌氏原还顾虑怎么与陈宴清解释,现如今他这般不给她情面,她也气上心头,“你五弟在商会,几个世伯留他,他也不好就这么走。” 乌氏这意思,摆明是说商会的其他人十分看重五郎,林氏与萧氏暗暗嘀咕乌氏即便有心思,也不该如此着急表露,众人心里一时都有些紧张。 陈宴清只漫不经心的颔首,算是表示知道了。 他的点头就如同特赦,肃然的气氛消散,低头喝茶不语的其他人也笑呵呵的揭了话头。 就连乌氏,也放松开泛了点汗的手心。 …… 而有了陈宴清的发话,府上很快找了郎中来给吟柔看诊,几副汤药喂下去,高烧总算有退下的迹象。 身体如同被反复放到火堆又丢进寒潭,灼烫和刺骨的冷热交替,吟柔想要挣脱,可她根本睁不开眼。 就连呼吸也会牵扯得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都生疼。 吟柔攒紧眉心,泪水还是抑不住的从紧闭的眼尾沁出。 玉荷见她终于有了知觉,忙凑近过去:“姑娘…姑娘!” 玉荷焦急唤了两声,见吟柔都没有回应又跑到桌边,倒了茶快步返回去,半扶起吟柔,“姑娘喝点水。” 茶水顺着苍白干裂的唇缝淌进口中,微微一咽,喉咙疼如刀割,就像往烧红的铜炉浇进凉水,呲呲的泛着水汽。 再不加水,就要烧化了,她要活 ,她不要死。 求生欲让吟柔大口大口的拼命咽着茶。 牵扯出的疼痛让她眼下的泪越积越多,孱弱脱力的身体总算恢复一点力气,她艰难颤着睫毛,终于睁开眼睛。 “姑娘可算醒了!”玉荷欣喜万分,声音哽咽。 刺目的光线逼进眼睛,吟柔极不适应的偏过头。 她头疼欲裂,脑中各种记忆混乱,她不是死了么。 烛光昏暗肃冷的祠堂,卢嬷嬷讥嘲难听的话语,狠狠抽下得鞭子,以及弥漫着死气的乱葬岗,腐败的身体。 吟柔阖拢发颤的眼睫,如同被禁锢在无间地狱里的绝望与荒寂,让她升起一阵阵悚然的颤栗。 她缩紧肩头,想要抱住自己,触碰到手臂上的鞭伤,切身的尖锐疼痛让她从绝望中清醒。 试探着抬起头,窗外暖融的光晕洒在她脸上,给憔悴的脸庞添了暖色。 她迟疑着轻轻启唇,细弱破碎的声音里噙着希冀:“我还活着…” 第3章 破身 吟柔现在的身体还太虚弱,光是说这几个字,都费劲无比,微翕着唇,气息不定的呵喘。 “姑娘快歇歇。”玉荷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下,嘴里笃定回道:“姑娘好好的,以后都会好会的!” 吟柔定定看着屋顶的横梁,以往那双漂亮似水柔的双眸,此刻因病势而涣散无光,还有犹疑盘桓在眼眸中。 玉荷正替她盖着被子,手被轻轻握住。 “姑娘可是还不舒服?” 吟柔抿抿唇,不确定的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姑娘昏迷了整整三日,一点动静都没有。”玉荷心有余悸地说,眼里是真真切切的担忧。 当初老爷让姑娘挑选一个伺候自己的人,姑娘选了她,而她原是府上最低等的丫鬟,在厨房做杂活脏活,几个婆子私下贪主子的燕窝补品,被她发现,那些婆子担心她告状反诬陷到她头上。 如果不是姑娘帮她证明了清白,还留她在身边,她一定会被打残了扔去庄子。 她那时便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伺候姑娘。 “大夫人不允许让人来为姑娘诊治,若不是有三公子大发善心,允许找郎中来,我真的怕。”玉荷不想说晦气话,心里却真真后怕,“我真怕姑娘会挺不过去。” 打着抖的手被很轻的扶住,吟柔勉励弯出一个安抚的笑,“我这不是好好的。” “嗯!”玉荷用力点头。 吟柔的目光却落空望在某处,她这次没有死,但是,她的下场会比现在还要凄惨百倍。 瞳孔颤缩了几分,苍白的指也曲紧,她想安慰自己那只是一个梦,可是太真实了,从逐渐的腐坏到彻底消散,那种绝望和荒寂让她每一寸骨缝都感觉寒冷。 大夫人只怕这次都不想让她活,会在老爷死后发卖她更不是奇怪的事。 吟柔掐痛了指端,这场虚迷幻境,也许就是老天给她的提示,给她的机会。 可她是奴身,就连这陈家都出不去,根本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玉荷见她脸色苍白虚弱,又拧紧着愁眉,“姑娘身子还未恢复,切莫再思虑伤身。” “我去端药,姑娘吃了药好好休息。”她小心扶着吟柔睡下,宽慰道:“如今老爷已经醒了,加之三公子也回了府,夫人肯定不会再为难你。” 吟柔若有所思的躺下。 她不知道老爷会在多久以后离世,只知道一旦他死了,她的死期也就到了,至于玉荷口中的三公子…… 她虽不曾见过这位三公子,但没少听府上人说起,在陈家的晚辈里,他可谓是最出众的一个,性情温良,善待每个底下的人,在行事上又极其果决,陈老爷将生意交给他后,他不仅打理的井井有条,反而比过去更上一层楼。 吟柔想,他也许是一个宽厚的人,可他不可能随时都面面俱到,尤其是她这么一个人微不足道人,她不可能寄希望于他的一时关注和恻隐上。 那她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