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清对她也客气,颔首应道:“烦请嬷嬷去回话,我一会儿便过去。” “欸。”桑嬷嬷应声退下。 陈宴清处理完手里的账目,起身往陈老夫人住的瑞福苑里去。 陈老夫人的精神面貌依旧不佳,靠在罗汉床上支着额闭目养神,听下人通传说陈宴清来了,悠悠睁开眼,“三郎来了。” 丫鬟搬了张椅子放到老夫人身边:“三公子请坐。” 陈宴清掀袍落座,“祖母身子可还好?” 陈老夫人颔首:“还好。” 祖母忽然寻自己,多半是乌氏往这里来过,陈宴清也不急着,等老夫人自己开口。 陈老夫人沉默半晌,叹声道:“如今你父亲不在了,他膝下又只剩你和五郎两个儿子,我知道你们自小就不亲近,但终归是兄弟齐心才能齐力断金,你说呢。 ” 陈宴清沉吟颔首,母亲离世的早,他可以说是由祖母一手带大,所以他不能不敬。 “我知道你对乌氏有芥蒂,我也不喜她。”陈老夫人是西玉关总兵之女,高门出生,怎么会看得起乌氏这样靠心机手段爬床上位的,可如今她已经是陈夫人,陈家主母,就该要给她体面。 陈老夫人暗叹着,看向陈宴清,“早前定下五郎去两江的事,我看先搁置了吧,现在还在孝期,若是他这时候离开,外头该怎么传。” 陈宴清点头答应,“好。” 父亲离世的突然,这桩事即便祖母不提,多半也要搁置。 陈老夫人攒紧的眉头放松开,握住他的手轻拍,“日后陈家就靠你来撑起了。” “祖母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陈家百年的基业没落。” 听得陈宴清应允,陈老夫人眼含宽慰,接连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陈宴清又陪着陈老夫人坐了一会,两人说着话,陈老夫人想起问:“我听闻乌氏要处置你父亲后院的人。” 陈宴清神色不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也只会添点茶余饭后的笑柄,我撞见就给阻止了。” 陈老夫人点头,“乌氏太善妒,也不容人。” 陈宴清不置可否。 陈老夫人说着又道:“不过那个叫宋吟柔的丫头,我觉得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陈宴清不疾不徐的开口:“祖母这话有失偏颇,你知道五弟是什么做派。” 想起陈宴璘随了他父亲的荒唐性子,陈老夫人就一阵叹气,可人都是有偏向的,遑论还是自己的孙子。 “祖母一向菩萨心肠,别为这些是操心了。”陈宴清适时开口。 陈老夫人看向她,目光里是问询的他意思。 “五弟虽然不用去两江,可总要管些事,乡下的田庄的管事年事也高了,干脆就让他去田庄管着,至于宋吟柔。”陈宴清默了下,“若放出去,难保五弟不会做什么,反倒麻烦,早前她在十方堂抄过一段时间的经文,我看就让她继续待在那里,日日抄经也好让她懂些佛理,有所参悟。” 陈老夫人岂会料到陈宴清这番话里的私心,想了想点头说:“就按你说的吧。” 离开瑞福苑,陈宴清迈步往前院去,陈宴璘自路旁走出挡在他身前,嘴角似笑非笑的扯着,眼里是一片阴鸷。 陈宴清不疾不徐抬眸看向他,“有事?” 一想到陈宴清或许已经碰过宋吟柔,陈宴璘就止不住的生怒,讥讽道:“三哥面泛春光,可是尝到好事了。” “父亲过世,府上无人不悲痛,五弟怎么会觉得有好事。”陈宴清回视着他,眼中逐步射出的威势顷刻压过陈宴璘,“慎言为好。” 陈宴璘怒极咬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宋吟柔的事,你碰她了吧。” 陈宴清从未将陈宴璘放在眼里,但从他口中听到宋吟柔三个字,一股无名的怒火以极快的速度升起,“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慎言,还是你觉得去管田庄太过轻松,那就照旧,去两江。” 陈宴璘关节握得咔咔作响,然而他现在根本没有跟陈宴清作对的能力。 “你就不怕传出去?衣冠楚楚的陈三公子,父亲刚过世就和他的姬妾搞在一起。” 面对他的污言秽语,陈宴清置若未闻,迈步擦过他离开。 陈宴璘怒极,眉头狰狞抽跳,是,就是说出去也根本没有任何人会相信。 他盯着陈宴清那张高风峻节的脸,阴恻恶劣的问:“爽吗?” * 八月转到九月,天也不再那么燥热,等到傍晚太阳落山,还能感觉到一些凉爽。 吟柔坐直身子,将面前抄好的一摞经文仔细叠好,又将毛笔洗净挂在笔架上,做完一切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起身走到窗子前稍作休息。 庭院中的木槿昨日还含着苞,今天就全开了,粉白交错的花瓣摇曳花香幽然。 吟柔瞧着只觉心情舒畅,一双乌眸微亮,嘴角不自觉含笑。 玉荷忙完了手里的活计,抽空来看她,难得见她眼含笑意,也高高兴兴问:“姑娘何事那么开心?” 吟柔怔然回过神,抬指碰了碰自己微弯的嘴角,仔细回想,她来到陈家后无一日不是诚惶诚恐,似乎从没有过发自内心的笑。 陈宴璘已经离府去了乡下庄子,乌氏亦没有在找过她,她只需日日在十方堂抄经便可,这里俨然成了一方可以庇护她的天地。 吟柔看着玉荷的笑脸,又加深了笑容,“院里花开了,我瞧着欢喜。” 玉荷回身看了眼,点着头说:“确实好看。” 说罢连忙将怀里藏的两个橘子拿出来,“姑娘看。” 黄澄澄的橘子饱满个大,看着十分诱人。 “我特意给姑娘拿来的。”她一股脑塞到吟柔手里。 吟柔抱着两个橘子,鼻端不可抑制的发酸,她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只有玉荷还会时时牵挂着她。 “姑娘怎么了?”玉荷瞧她不知为何眼里含了泪,连忙关切问。 吟柔轻轻摇头。 “姑娘可是还担心夫人会寻你的麻烦?”玉荷觉得只能是这个原因了,宽慰说:“姑娘别怕,不是有三公子吗?他一定护着你。” 听到她说三公子,吟柔目光轻怔,眼里尽是茫然无绪,其实那日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三公子,每日也只有书砚会过来一下,甚至她都不敢想起三公子,因为一想就是铺天盖地的困窘。 “我看…三公子对姑娘很是在意。”玉荷是大咧咧的性子,说这事时也放低了声音。 毕竟她也知道这是不能见光的事。 “不会的。” 吟柔说的很轻,眼中的茫然换成笃定,三公子不过是不得已才出手管她,他若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只怕会离她远远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漫绕着她的心房,吟柔暗暗摇头驱散,本来就是她选择走到的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