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着方才季无虞那番话的缘故,膳厅内的气氛并不好。
若是平常,五县会晤,指不定全程便是捧着唐遥旭和马邳憬两人来溜须拍马。
而今天,他们一个皱着眉,筷子都没提一下,另一个不停地拿衣袖擦着汗,不知道在慌些什么。
其他五位也都是不敢多说一句。
倒是季无虞一个人大快朵颐,吃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诶!留葵啊,给马大人递个帕子来擦擦汗。”季无虞招了招手,说道,“马大人这袖子啊,都要能拧出水来了。”
说完还笑了两声,在座的几个只能尴尬地赔笑。
季无虞又舀了勺鸡汤到渠口县令的汤碗里。
他还不知道季无虞这是什么意思的,季无虞先一步说道:“湖县令啊,本官听说你气血亏虚,这鸡汤啊,大补的。”
渠口县令望着自己汤碗里那还荡着的两颗红枣,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他傻眼,季无虞还没完,她提了筷子又夹了一口鹅肉,桌上其他的大人都把自己的碗往后挪了几寸,生怕季无虞给自己夹一筷子来。
季无虞扫了眼,最终把目光落到泸水县令身上,季无虞,泸水县令与她眼光一对上,便谄媚一笑。
季无虞见他笑,自己也笑得更开心了,说道:“赵县令这般开心,可是想着今晚上又去那百花楼消遣啊。”
泸水县令一愣。
“不过还是得当心些,可别像上次那般,被尊夫人给抓着了。”
被窝里的事情被季无虞这般当众说出来。
她想都不用想,便知着他的脸色该有多难看了。
季无虞笑意愈浓,正看向邗城县令的时候,他却先一步开口,仿佛是好心提醒道:
“季大人,食不言寝不语。”
“原来扬州府这般守规矩呢,看来是本官误会了……”季无虞丝毫不在意般接着阴阳怪气,“我还以为几位大人缄默不言,是因为心虚呢。”
不知道是谁咳嗽了一声,而季无虞却始终盯着邗城县令,把人家盯得发毛了不敢看她,便开口道:“陈县令呢,也不必那般担心。”
本还强装镇定的邗城县令,听了季无虞这凉嗖嗖的一句,背脊都直冒冷汗。
季无虞回之一笑,慢悠悠说道:“侵占民田也不过就是判徒刑,又不是强抢民女……”
季无虞有意顿了顿,望向泸水县令,只见他抬头,满脸写着“怎么又转回我了?”
“强抢民女啊,那可是要流二千里的。”
泸水县令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季无虞道:“你,你,你不要含血喷人!”
望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季无虞不由得在心里勾唇一笑。
看来她刚才的观察是没有错的。
这么随意一指,便自己跳了出来。
这位泸水县令,果真是这三位县令里,心理素质最差的一个。
“本官可没有说是赵县令。”季无虞双手环胸,仰着头望向他,道,“还是赵县令自个领了自个儿便是杀害泸水县杨姓一家四口之人?”
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这事当时出了之后处理得却极其隐秘,又因为涉及朝廷六品官员,自然最后也无人敢置喙。
而知着被她诈了之后,泸水县令哆哆嗦嗦,连辩解的话都蹦跶不出一个字来。
而这时候,一声异动传来。
众人望去,是主坐上的唐遥旭撂了筷子,面色不悦地说道:“本督吃完了。”
随即便擦了擦他那连油光都没沾上的嘴,起身离去。
季无虞斜着看他面前的碗,满满的一碗饭,一点都没动。
哟,气着了。
众人起身恭送,那三位上县的县令也纷纷告辞。
临江主簿扯了扯苏昧远的袖子,他才收回错愕的神情,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下。
膳厅内最终只剩下了马邳憬与季无虞二人。
季无虞含着笑,看向马邳憬,说道:“知府大人不走吗?”
马邳憬摆了摆手,四周便都退下了,他又看向守在季无虞后边的留葵,似乎是示意她退下。
季无虞心领神会,朝她点了点头,又对马邳憬说道:“知府大人摒退左右,是有什么事吗?”
马邳憬谄笑一声,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木匣子,递给季无虞,说道:
“大人远道而来,一点扬州的小特产,不成敬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