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升眸色暗了暗,把那些文稿随手丢到了桌上,“想要证明她的清白并不难,考生原稿礼部贡院均有存档,将其字迹比对一番便可知扶子胥有没有给她代笔。”
淮济面上却没有欣喜之色,而是静静地等着祁升接着说。
“只是你师父自朕登基之后,朝会朝会不来,就连除夕宴,朕三催四请也还是告假托辞,如今他闺女有难反而忙不迭地来宫里为她求情了?”祁升话中有怨,这些年对温玦的不满都尽数发泄了出来,“朕不是不知道他这些年忙着著书立说,可他毕竟是朝廷的职事官,头上还有太傅之名,这般不作为,你要朕如何看他的面子放过季无虞?”
“陛下。”淮济头埋得更低了,“师父这些年闭门不只是因为写书,更是身体实在有恙。”
祁升有些震惊,“病了?”
“是啊。”淮济深叹一口气,“师父一直有病在身,又是个操心的命,为我大楚日夜殚精竭虑不说,也为煮粮庵的这几个徒子徒孙而焦灼,唯恐我们几个对陛下不尽心。”
祁升微皱了皱眉,淮济见他听了进去便接着说:“臣自拜入煮粮庵那天起,师父便教导臣万事定要以陛下为先,臣一直牢记于心。”
淮济忠君一事,祁升自然清楚,只是他未可知这……居然是温玦嘱托的。
“那你师父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静心疗养这么些年,想来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淮济话语里带了暗示,“想来不久便能回朝了。”
“太傅要回朝?”祁升大惊。
朝元年间,楚明帝对温玦一直是景仰有加,也不是没有下过委札请回朝上,也偏偏他还只愿窝在那国子监里做个讲师,传经授道。
哪怕是给了太傅的殊荣,温玦也是不理政事。
而如今竟然肯为了自己而回朝?
祁升大喜过望,他揽过淮济的肩膀,着急忙慌地说道:“太傅何时能回朝!?”
“至少也要等到季大人出狱之后吧。”淮济叹了口气,“师父因为季大人的事情,这几日都茶不思饭不想的,唉……”
“季爱卿如此才学怎可会有在文章上作假一事?”祁升赶忙唤了几声“张德贵”。
“诶诶诶,陛下,老奴在!”
“你去和晁祯之说一声,季无虞的案子给朕全力去查,这几日就要出结果!”
见自己目的达到,淮济在心中,勾了一个笑。
第120章
| 120
季无虞刚一出狱,便远远地瞧见了祁澈,刚想要招呼一声时,便听见本领路的二人在后头窃窃私语。
一人朝自己吆喝,“大人慢走,下次再来玩啊!”
一个拉过那人,斥道:“喊那么大声你不要命啦?哪儿有你这么说人的!”
“你不知道,这位大人一来,那使银子的人就多了,打点得那叫一个妥帖,这牢坐得……我估摸着比做官都香!”
他虽是偷偷摸摸说的,可季无虞却听了个遍,她故意后退了几步到这二人面前,挑了挑眉道:“怎么,还想我多来几次啊?”
“不不不,不敢!”
“什么多来几次?”
季无虞正要回话,又听见身后有人声传来,回过头去,果真是祁澈。
“没什么啦,逗趣两句罢了。”怕他再追问,季无虞赶忙换了话题,问道,“澈澈怎么来了,今日没有差事在身?”
“姐姐出狱,澈儿自然要来迎接的。”
“出狱”这两个字一说,季无虞总觉着自己和犯了多大事一样。
季无虞捏了捏他的鼻子,“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好庆祝的呀。”
本是打趣之语,谁知祁澈当即脸便瘪了下来,“这几日听说姐姐被关到这大理寺狱中,澈儿心里好生担忧,确又实在不知能帮上什么忙,好在姐姐最终还是洗刷了冤屈,否则……澈儿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话说得,祁澈仿佛要哭了一般,季无虞赶忙揉了揉他的脑袋,“澈澈还小呢,等澈澈长大便有能力来保护姐姐啊。”
祁澈顿时笑颜逐开,他拉着季无虞的手,摇摇晃晃地,总是让季无虞想起之前在王府的时日。
淮济是个极其严厉之人,对待祁澈不仅仅是学业,甚至是日常行为规范都一丝不苟,唯恐其出现差错。
不过淮济对自己倒是,要不拘束些,有时候她犯懒不愿做功课,淮济也不会过分苛责。
季无虞曾私底下旁敲侧击地问过淮济为何对她二人态度不同。
淮济只是笑笑,说他这是因材施教。
“无虞姑娘是不羁之人,唯有辽阔的天地才能任你放旷,那些礼教规矩,是锁不住姑娘的。”
“可我瞧着澈澈,也不是情愿受到拘束之人呀。”
淮济闻言,似乎有几分无奈,他叹了口气,说道:“可他是皇家子弟,是永乐世子,这名头虽好,但不能真的一辈子都贪图享乐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