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下之道呢,不只是仅有威逼利诱这一条路可以走。”季无虞停下了步子,看了眼刻意离她二人极远的梅衍渐,转而道,“你当然需要让旁人知道你的雷霆手段,但对于志同道合的盟友,我更需要做的,是告诉她,我永远不会背叛她的立场。”
祁澈也不免多瞥了那位梅山长一眼,“她……是姐姐的盟友?”
“想来你不知道她是谁吧?”季无虞笑了笑,“她爹是景佑年间第一大才子半宁居士梅透桡,虽然梅透桡的一些主张我虽然……呃,不说了。但他这个女儿写的东西,我倒是很喜欢。”
“半宁居士据说早在蜀中隐居,难怪我见这位先生不太像官场中人。”
“确实,她胆子比她爹小多了。”季无虞想起她方才的做派忍不住挑了挑眉,“我刚有意建书院时便想到了她,派人去蜀中问了话,当下便答应过来了。”
“所以你觉得,我需要对她威逼利诱吗?”
祁澈抿了抿唇,“澈澈受教了。”
来到讲堂时,温玦正在给学生们上课,季无虞站在外头多听了一会,发现他讲授的内容从前便教过自己,只是听讲的学生年龄参差不齐,有的懂了,有的没懂,只能摇头晃脑跟着诵读几句。
她提前和梅衍渐打过招呼,不要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可还是个心思剔透的学生猜了出来。
求证的方式也极为简单粗暴。
那学生等到散了课众人奔去用晚膳时,跑到季无虞跟前来偷偷问她,
“姐姐,你是不是那个给藏书阁题字的大人啊?”
季无虞打量了她一番,瞧着年岁已经够格参加科举了。
“对呀,怎么了吗?”
季无虞这刚柔声说完,她直接规规矩矩给行了个大礼。
“这……”季无虞有些不解,她记得她那匾也是匿名送的,“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呀。”她的眼中有欢喜,“但你应该是位极厉害的大人。”
“啊哦哦,谢谢你啊。”给季无虞夸不好意思了,赶紧把人扶起来,“地上凉。”
她起来后又拉着季无虞的手,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要写‘鹰击长空’这四个字啊。”
题字赠匾什么的大家都要求写个什么吉祥话,她这话听着就够吉祥,也多的是人抢着帮她解释,现今倒是第一次有人直接来问她是什么意思。
季无虞笑了笑,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长空之上,展翅可覆天地的,正是雌鹰。”
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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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祁澈单独在安排的房里望着日暮时的天,想着今夜晚些能否下雨,这样便有个由头去敲隔壁姐姐的房。
季无虞却先一步直接敲开了他的房门。
“怎、怎么了?”
方才所念之人如今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祁澈把门打开来时都有些晃神。
季无虞面色凝重,
“即刻回郅都。”
祁澈闻言神情大变,“现在吗?方才温大人不是说要再留我们一天吗?”
“临弈在郅都遇刺了。”
“什么?”祁澈似乎很是不可置信,“那摄政王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只是受了点小伤,无碍的。”
不知为何,祁澈的眼中竟还露出一丝失望,只可惜季无虞的心实在太乱,根本注意不到。
“那便是好。”祁澈假模假式地关心了一句,又试探性地问道,“既然无事的话,那明日启程也未尝不可,王爷福大命大,定不会……”
“不行。”季无虞立马打断了祁澈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刻都不能多停,必须现在。”
她少有的对祁澈这般粗鲁,但是郅都的来信却又实在紧张。
自她离开后,祁言至少是已经是遭遇了第三次刺杀,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背后是谁在策划这一次次的刺杀。
难怪师父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得那般快,想来是已经决定了要对祁言开刀。
时至今日,她甚至没有了当年吞下乌水藤的笃定。季无虞甚至都不敢赌,如若这次自己也选择前往郅都与祁言同生共死,丘独苏的剑会不会真的指向自己。
可她更不敢赌,自己不回的一万种可能。
祁澈没承想季无虞的态度这般坚决,便也只好挤了抹笑,应了下了。
临走前,温玦还急匆匆地拉上蔡知微来相送,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山路泥泞不好走”“千万要小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