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乃是汴京城的一大盛景。 几乎照亮了半个汴京城。 正如刘子翚诗中所描绘的那样: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 望着面前华丽壮观的连绵建筑。 杨蔓娘不经有些感慨。 作为一个穿越者。 如果她一个开局就是一个豪门闺秀,或许她也会是这里的常客。 珠帘绣额,灯烛晃耀。 体验一番夜深灯火上樊楼滋味。 但事实是,她生活在大宋的底层,机会很少,竞争很多,尤其对于底层市井女子来说,没有地位,没有做生意的本钱,能来钱的路还是比较狭窄的。 厨娘,绣娘,乳娘,婢女,拆洗人,女相扑手。 毫无疑问,乳娘她自然是做不了的,绣娘也不行,她最多会十字绣,连攒钱去织锦院学艺的机会都没有,厨娘也是技术工种,要做出这个年代的宴席大菜才可以,而且还有食在和香料的辨认,都极为复杂,按着她在现代只能煮火锅和泡面的厨艺,做厨娘的希望是很渺茫的。 至于婢女,一般有雇佣的和买断的,但是,几乎所有大户人家要的婢女都是买断的。 而小门小户,要是雇个婢女,那就是万精油,什么都干,不把你最后一丝力气榨干不会让你休息的。 之前老三杨盼娘就打算去牙行卖身做婢女,被杨蔓娘给打了一顿。 这个年代婢女过的好不好,全看主子的心情,主子心情好了自然给赏钱,但心情不好了,一点小错就关在柴房,不给饭吃是常有的事儿,年纪大一些主人家就随意配给家里的小厮,生出来的孩子就直接是家生的奴才,还不用花钱去牙婆那里买。 所以,做婢女实在不算个好出路。 而做相扑手就更不必说了,就她家的生活条件,面有菜色的模样,根本连资格都没有。 除此之外,便是三姑六婆。 所谓三姑便是尼姑、道姑、卦姑。 杨蔓娘不可能丢下弟弟妹妹去庙里,自然做不了尼姑。 也做不了道姑。 至于卦姑,这种专门给人占卜算卦的女性,她也做不了。毕竟算卦可不是信口开河,至少要熟读道经,懂得五行八卦,还得会解签,而且一个成功的卦姑,几乎背后都有一个成熟的团队,有人负责包装,有人负责打听消息,还要对自己的卦象能自圆其说,否则,来算卦的人也不是傻子,岂能被随便忽悠住?遇上那暴脾气的,掀了你的摊子,挨顿打都是轻的。 至于六婆,其中牙婆和虔婆她自然干不了。 做师婆,她也不会装神弄鬼、画符念咒。 药婆,得会用药,稳婆要接生,还有媒婆,都不是一个未婚小娘子能当的。 杨蔓娘意识到这一点,便有一种出走半生,归来仍是打工人的感觉。 “嘿!想什么呢!” 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 杨蔓娘吓了一跳。 转过身。 一个十四五岁年纪,圆圆脸的小娘子,和她一般梳着双平髻,穿着同样衣裳。 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页?不?是?i???ü???ε?n??????②?5?????????则?为?屾?寨?站?点 “远远的就见你站在这儿,跟个呆雁似的。瞧什么呢,也不进去,都快要点卯了!” 她叫吕小娘。 是跟杨蔓娘一起在西楼做灯烛侍女。 两人年纪相仿,又一直在一处做事,关系颇为要好。 记忆里,算是一起吃午饭,一起上茅房的铁交情。 彼此说话很是随意。 “我要是呆雁,你就是呆头鹅!” 杨蔓娘随口应了一句。 很自然的挎着对方的胳膊,一起往角门处走去。 冬天天亮得晚,这个点儿天才刚蒙蒙亮,楼里昨晚留宿的客人大多还没有起来。 不过。 大门右边儿的角门已经开了。 送菜的送米送油的的车子有序的进进出出,几个穿着蓝色杂役服饰的男子,帮着引路。 许多和杨蔓娘一般外面穿着保暖的袄子,里面穿着酒楼统一派发的青色交领襦裙,梳着双平髻的小娘子们,和穿着同样衣裳,梳着三鬟髻的妇人们,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赶来点卯。 是的,点卯。 这就类似于现代的上班打卡。 矾楼管理严格。 除了值夜侍从,各个楼的歌舞妓乐女以外。 无论是杂役侍女,亦或者是四司六局和五大主楼的管事,非休息日每天都必须辰时到店里点卯,迟到一次罚十文钱。 这十文钱,对每个月能拿几贯钱的四司六局的管事来说,或许没什么。 但是对于杨蔓娘这样的,西楼的一个普通灯烛侍女来说,可不是小钱。 所以。 过去的大半年,她还一日都未曾迟到过。 矾楼的规模很大。 东南西北中五大主楼相距几百米。 一进角门。 走过影壁后的垂花门。 到东楼,再从东楼一楼的穿堂过去。 走一段路到中楼,不过,中楼是不允许人随便进入的。 两人沿着中楼的外墙,绕了半圈儿。 又往前走过几百米的长廊。 才到了最里面的三层主楼。 这里便是两人上班的西楼。 一楼右侧的最里面,便是西楼的女更衣室。 更衣室不大,最里面是四个树杈式的挂衣架子,门左手的小几上,摆了一面整理仪容的铜镜。中心位置是一个大炭盆儿,上面放着熏笼。 此刻。 熏笼旁边一圈儿,围着七八个女子,都是西楼这边的侍女或者帮闲妇人,乘着还没到点卯的时候,正聊着闲话儿。 彼此虽不算多要好,也都是每日见面的,瞧见两人刚到冻得小脸儿通红。 都纷纷笑着客气谦让道: “冷了吧一路过来,你俩快来熏笼上暖暖手。” “对啊,今儿早晨虽然不下雪,可也干冷干冷的,我一路走过来,脸都吹僵了。” “快换了衣裳来暖暖吧!” 第4章 杨蔓娘也不矫情,将外面的羊皮裘挂在竹架子上,脱下脚上冻的梆梆硬的棉布鞋。 换上酒楼统一的青色平口儿软底布鞋。 对着桌子上的黄铜镜子,整理好一路过来,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发髻。 将手放在温热的熏笼上。 笑着道: “各位婶子姐姐们刚才说什么呢,这么热火朝天的?” “哎呀,你们这两个小娘昨儿个休息不晓得,昨儿个这边可热闹了,南楼那边抓西夏探子,皇城司的兵把整个南楼那边儿都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 刘娘子拿帕子捂着嘴儿。 神秘兮兮的道: “而且听说昨晚抓了不少,还杀了好些人嘞,那血水都一桶一桶的往外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