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人,已经围坐在熏笼一圈儿开始闲聊了。 将身上的羊皮裘挂在窗户边的衣架子上,脱下冻了一层冰壳子的棉鞋,用手捂了捂冷的麻了的脚。网?址?发?B?u?y?e?ī????ü?????n?2?0????5???????? 杨蔓娘忍不住长长的呼了口气。 这棉布鞋一点儿都不防水,穿着完全就是自欺欺人,除了刚穿的那一会子暖和,一走到外面就会被雪浸湿。 若是雪地瓷实还好,最多在底结一个厚厚的冰疙瘩,走路跟踩高跷似的。 若是遇上这样天天下雪的日子就难熬了,鞋帮子一会儿就被虚雪浸湿了,变得又厚又重,走在路上,脚简直跟泡在冰水里没什么两样儿。 杨蔓娘暗暗思量着。 等赚了钱。 说什么也要买双羊皮靴子穿。 “蔓娘,你到我这里来暖一下吧!” 吕小娘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拉着杨蔓娘坐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 她家就租住在大相国寺附近的公租房里。 每日上工只需要走五六分钟就到了。 倒是不像杨蔓娘这般遭罪。 “今儿个苗翠儿病了,怕是不能来了,也不知道今天管事会安排谁去三楼照应。” 吕小娘一边帮杨蔓娘整理被雪沾湿的发髻,一边八卦道。 靠在熏笼边儿的刘西施闻言。 瞧了杨蔓娘一眼。 笑着打趣道: “剩下的人里,蔓娘长得最好,说不定就是她。” 刘西施就是这样。 说话大大咧咧的性子。 杨蔓娘也不计较,笑了笑没说话。 “长得好就能去了?” 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来人是一个细眉细眼的小娘子,梳着矾楼侍女统一的双平发髻,右边儿脸上有几颗雀斑。 杨蔓娘也认得。 她叫王巧娘,是一楼通堂的侍女,比杨蔓娘大两岁,工龄也比她长。 她在一楼的八个侍女里年纪最大。 所以一直以来都以大姐头自居,自视甚高。 王巧娘昨儿个晚上便知道苗翠儿生病的事,还专门求了一楼的副管事杨三元,对这次去三楼伺候的机会志在必得。 所以。 听了刘西施得话自然不服气。 不过她没胆子跟刘西施吵嘴。 柿子要捡软的捏。 就把枪口对准了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和气,与人为善的杨蔓娘。 哼了一声。 脸色不屑的道: “楼里那些贵客们家里的姬妾,哪个长得不好了,难道是选什么青楼的姐儿不成!” 这样明显侮辱人的话。 让跟杨蔓娘一项要好的吕小娘一听便气的不行。 忍不住高声道: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青楼的姐儿!你怎么这么粗俗!” “我就这么说话又怎么了?正主儿还没发话呢,狗倒是先汪汪起来了!” 王巧娘不屑的道。 她看不惯杨蔓娘和吕小娘很久了。 原本,她可以在二楼做灯烛侍女的,只因为这两个狐媚子长得比自己略好些,自己就只能在一楼通堂伺候。 要知道,矾楼是是等级制的,不同楼层的侍女接触的人也不同。 一楼通堂接待的侍女活计累,而且,伺候的都只是普通的有点钱的商人和七八品的小官儿。 二楼雅间接待的,则可以接触身价至少万贯以上的富商,还有五品以上的官员。 三楼则更不必说,只有两个大雅间,吃住一体,再有钱的商人都上不去,那必须至少是三品以上的朝廷高官,还必须本身要身家巨富,才能涉足的地方。 苗翠儿长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身姿窈窕,外貌上几乎和水素素不相上下。 所以才能一直在三楼伺候。 而像杨蔓娘和吕小娘这样的中上之姿的清秀佳人,可以在二楼掌灯。 像王巧娘这样的普通周正的样貌,大多都在一楼的通堂侍候。 但是。 人性就是这么奇怪,人不会去嫉妒比自己强很多的人,反而只会嫉妒比自己好一点点的人。 譬如,王巧娘这样的,苗翠儿从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平常对她们这些一楼侍女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但王巧娘对苗翠儿反倒是毕恭毕敬,每日里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好脸儿,都能炫耀好几日。 可杨蔓娘这样,从来与人为善不惹事儿的,她反倒是怎么都看不顺眼,总是没事儿逮着就要刺挠一下,嘲讽两句。 这样的事儿。 原本的杨蔓娘都是忍着,让对方说了也就说了。 毕竟,楼里的侍女不能吵架打架影响客人,若是被管事的瞧见了,罚钱都是小事,严重的甚至会撵出酒楼。 杨蔓娘不想因为吵架而失去这份赖以糊口的活计。 谁知。 这反而导致了对方变本加厉。 就比如现在,竟然将杨蔓娘比作青楼女子。 又骂吕小娘是狗,气的吕小娘眼睛都红了。 不过。 现在的杨蔓娘可不是过去软弱的杨蔓娘,对于这种蹬鼻子上脸欺软怕硬的货色,自然不会再容忍。 她拉过气不过的吕小娘。 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勾唇一笑。 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我俩就是关系好,嫉妒了?要你管?你管的那么宽,每天收粪车从街上过,你咋不拿勺子尝尝咸淡!” “噗!” “哈哈哈!” 杨蔓娘这话一出。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笑声儿。 杨蔓娘这话说的犀利又有趣儿。 和平常的包子样儿反差极大。 让原本生气的吕小娘都顾不上生气了,变得目瞪口呆。 “你!你竟然敢骂我!” 王巧娘瞬间气急败坏。 提高了嗓门儿。 她委实没想到,一项在自己面前都逆来顺受的杨蔓娘这次会还嘴。 “对啊,就骂你了,怎么了!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惯着你!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长了一双看人低的眼睛,自己是蛆虫,就觉得哪儿都是茅房!知道吗,屎壳郎打开你的脑袋都得眼前一亮!” 杨蔓娘一点也不虚。 都是打工人,自己怕丢工作,难道她王巧娘就不怕? 她轻声细语,不紧不慢的输出。 偏偏说出的话。 还是那么气人。 “你,你这个贱人!” 王巧娘可不像杨蔓娘能骂人不带脏字,只能气急败坏的直接输出脏话。 不过,她骂归骂,却也不敢动手。 毕竟,矾楼规矩严格,口角的话还能有机会罚钱。 若要是动手,甭管谁对谁错,都肯定会被管事的撵走。 王巧娘对这个差事还是很在意的。 见她没动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