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坐下时,茶成:“赔一杯茶,以示敬意。” 刚到四柳州时,他就看完了几大家族的的种种事迹,从刚开始接风宴派一群纨绔过来,就明白这群人的眼高于顶,他还好奇,今日到底会让谁来继续敷衍他,见到黄决后,许行知还是微微惊了一下,他第一次见到黄家的家主,竟是这种情形。 许行知悠哉悠哉的坐下,没个正形,端起茶闻了闻,最嫩的蒙顶山茶,确实是好东西:“黄家主家大业大,我一个小小的知州,怎么敢让您下去迎我,我可是惜命的很,怕折寿。” 话语里阴阳怪气的味都散到天上去了,黄决端起杯子,低头轻抿,语意中含着丝丝不悦:“年轻人,性格还是别这么乖张。” “黄某上次遇见说这话的,尸体已经不知道在哪了。” “黄家主这话说的,让我回去都不好闭眼睡觉了。”许行知笑笑,对着旁边的书白道:“这样,回去之后我就写一封血书藏起来,我不懂事,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黄家主,让他记恨。” “要是我死了,肯定是黄家动的手,到时候让人启禀圣上,为我报仇雪恨。” 书白忍住笑意,低头应道:“是,小的记住了。” 黄决端茶的手都微微一顿,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今日来见他的决定是否正确,也没人说这个新知州是个这么个愣头青啊。 “黄某想问,许大人你对我黄家可有不满?”黄决直接略过了原本的寒暄之语,单刀直入道:“只是两个贱民罢了,你要是想要,我送你一百个仆从也无不可。” 许行知冷下脸,直接把茶杯给撂下,冷笑道:“我对黄家不满?我还想问,你们黄家是不是对我这个知州不满。” “本官只是逛个街,就看见你黄家人当着我的面骂我这个知州,我还没说两句话呢,人就死我面前了。” “怎么,我一个圣上钦赐的知州,还动不得你们黄家的一条狗?” 许行知不讲黄二狗诬陷殴打,在黄决这种人眼里,这些都只是小事,要是他真正说出,他是因为这些和两条人命才发脾气,黄决反而会觉得他天真不当回事。 果然,知晓缘由后,黄决却只是畅快的笑道:“这是我黄家用人不当,惹了你的不痛快,这简单。” “你只需把人给放了,第二日,黄二宝和那些伙计的人头,黄某自会派人双手奉上,让你好好消消气。” 许行知原本乌黑的眼睛越发深邃,低头轻抿了一口茶,凉凉的开口:“本官还以为黄家主是为了警告我,才故意当着我的面杀人,那箭矢穿过我眼前,就差一点就直接射进我脑袋了。” “听仵作说,那箭矢上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是不是本官什么时候惹得你不快了,也打算一箭矢杀了我啊。” 听着他越来越高昂的语气,黄决心想,你要是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了,只是最后还是耐住性子道:“那箭矢不是我命人下的,在当时对你动手没有好处,只会惹得一身腥,又何必如此。” “你的意思是,要是有好处,你就打算对我动手了?”许行知幽幽道。 黄决愿意坐在这陪他喝茶,就已经是看得起他了,偏生这小子还如此不识趣,总爱逞些口舌之快在这犯贱,当即冷下脸,把手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摔:“许行知!” “我在这呢,黄家主别急,我年轻,不像您这般耳聋眼瞎,用不着这么大声。”许行知淡淡的开口:“黄家主有所不知,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怕死,要是今日回去不了,或是身重什么奇毒命不久矣,隔日就会有人在朝廷上禀告。” “你们对朝廷不衷,有造反之意。” “你说你贪生怕死?”黄决冷笑道:“我看你才是最会找死的人。” “这就说过了。”许行知露出牙尖上两颗小小的虎牙:“我这人怕死,但也是个倔种,您去京城里打听打听,谁不知我许行知的纨绔之名。” “我好美食好美人好美酒,平日里不爱多管闲事,但是有人想要踩着小爷的脸让我不痛快了,大不了撕破脸同归于尽。” “我管你们心眼多的跟个筛子一样,不惹我,咱们相安无事,谁敢对我动手,我自损一万也要杀敌八百。” “黄二宝的命我要了,其余伙计给点小教训我给你送回去,就当给黄家主你一个面子,当然,我送回去的人,你要是再动手,这就是不给我脸了。”许行知说完,也没管他的表情,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撂,带着书白转身就走了。 只是看着桌子中间那盒刚拆封的蒙顶山茶,顺手牵羊放袖子里给带走了。 能薅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张家 网?址?F?a?布?Y?e?????????ē?n?2?〇????5?﹒?????? “黄决啊黄决,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辈,能让你如此难堪。”张长德听着凤雅斋里的事,不由得笑道。 俊秀的青年人在背后给他捏着肩:“黄家那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还想着先行一步去讨巧,活该被甩脸子。” “不过那许知州也是个不讲究的,不过是蒙顶山茶罢了,直接就默不作声的顺走了,可真是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啊。” “小孩子心性罢了。”张长德轻捻佛珠,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高气傲也是正常的,顺着点来就好了。” “不怕他有心气,就怕他真圣人,别无所求罢。” “是这个理。”俊秀青年低头应道:“小年轻还是不够成熟,家主您愿意出手,让他长长教训,是他的福气。” 张长德闭着眼,语气不急不缓:“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他知道是非对错,不要着急。” 103 第103章 不管说千言道万语,看着州府中安静躺着的两具尸体,许行知终究还是沉默了。 他们原本就已经在如此艰难的活着了。 宋言还没有看着阿姐出嫁,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却要面临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和孙子死亡带来的双重打击。 他甚至不能就这么随他们去,因为除了待嫁的孙女之外,还有一个更小的,没有什么生存能力的小孙儿。 对于这个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庭来说,两个青壮劳动力的意外死亡,带来的不仅是亲人过世的切肤之痛,更重要的是,家里剩余的老弱病残,到底该如何活下去。 许行知是有些痛恨自己的,恨这个世界的艰难险阻,他知道四柳州这些世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想的是谋而后动,积蓄力量,驱狼吞虎,最后再一网打尽。 这条路没有错,只是太慢了,慢到真正看见两条鲜活的生命死在面前,他却无能为力,甚至找不到动手的真凶在哪里。 许行知收好箭矢和那种微量的乳白色液体,命人把尸体送回了宋家。 他没有出面,也没有隐瞒,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