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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第73节(2 / 2)

森严的围墙,隔绝了墙外的世界,却隔不断消息往外渗透。

刚考完一日,前一日考完的考题便也被公布了出来。

一时传遍了汴京内外。

私塾官学,都将考题抄录回来争相传抄研习,顺道让自己门下预备明年下场考试的学子们也都做一遍。

国子监中年纪尚小,或是还没把握下场的学子们也拿到了好事的同窗翻墙抄回来的考题,如今都聚在知行斋中一道道看。这其中还有不少人做过姚如意的“三五”,有人瞧着,只觉眼熟,却想不起来。

记性好的却已腾地站了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书箧,在里头乱翻一气,把自己的三五拿出来,哗啦翻到某页,定睛一看,果然!

他呼吸骤然一窒,手都发起颤来,再望向知行斋读书室里其他尚不知缘故的同窗,胸腔起伏了好一阵,才吼了出来:

“中了!今年的题!我们押中了!”

知行斋里骤然沸腾起来时,国子监官舍内,不少今日当值的国子监讲学博士也发现了此事。

他们桌案上,多半也躺着一本“三五”。

毕竟这书一开售,便有不少学子们捧着此书争相向自己的先生求教,引得他们也生了些兴致,不少人也买来翻看,或是自己提笔一试。

一试之下,对于此书,国子监的博士们还分为了两派,整日都为这三五争论不休,已在国子监的陶然亭里为“这‘三五’究竟是好是坏”辩了五六回了。年轻些的博士大多都觉着这书好,学子们读了是利大于弊的。

而年长的博士们,除了亲自捉笔编纂的姚博士与姜博士,都带着两三分“为何不请我编书”的酸溜溜以及七八分真心实意去批判这书不仅无用,还会教坏了学生!

但丁字号学斋的主讲博士邹博士便是极推崇这“三五”的。

邹博士很年轻,刚过三十而立之年。

三年前,他刚从户部选官来国子监任教,一到任便为丁字号学斋的主讲博士,初为人师便要管教三四十个少年,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因此对自己门下的所有学子都十分尽心,学业上也管教得很严苛。

旁的博士下了值大多便归家了,邹博士却会在归家用完晚食后,再骑着他的小毛驴,趁着夜黑风高摸回南斋查寝,看看是否有人翻墙偷溜出去寻欢作乐、大吃大嚼。若是发现有学子不在,他还会气势汹汹杀到勾栏院把去听戏吃酒的学子抓回来。

因此,这“三五”刚在丁字学斋里出现,便被眯着眼、撅着屁股,躲在后门偷看学生的邹博士发现了。

原以为是这些混账东西都要下场科考了还在聚众看那些香艳话本子,气得他腰后别的竹鞭都抽出来,结果进来一看,什么玩意三年进士五年状元的,说梦话呢?

再仔细一看,便引起他的兴趣,当即借来一读,又觉出此书的好处了,那天他读了一夜没合眼。

此书由浅入深,条理分明,由虚理入实务,实在颇有章法。

虽说这书透着一股投机取巧的味道……邹博士很快便察觉出了这本书的内里。说白了,它不再照着以往读书的传统法子,教人要先将四书五经逐字逐句嚼得烂熟于心,也不强求学子如驴子拉磨般,一字一句去领悟圣贤深意;反将功夫大多花在只记诵重要经义条目、琢磨答题路数、熟稔考试的文辞格式套路上。

学子用了此书,若有些心力定力不足的,便容易会变成只寻“正解”的人,而不去深思圣人的道理。读书一途便也容易成了不为明理明智,只是枯燥的应试训练,靠题目反复捶打、死记硬背取胜。

这也是老博士们嗤之以鼻的原因,在他们看来,这不叫读书,只是冲着科场高第去的!是歪门邪道、是鬼蜮伎俩、是利欲熏心了!

读书怎能如此?简直是害人不浅。

邹博士却不认同,有些话他不曾说出口,但心中却在想,如今这世道,还有人真是为了读书而读书么?谁人读书不是为了金榜题名?谁人读书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说他利欲熏心也好,说他助长歪风邪气也好,他是真心觉着不管怎么着,能叫学子们最后三十日能拔高一截,能榜上有名,即便是揠苗助长他也认了!

不少老博士拍案怒斥不许自己的学生再读这样的书,说这三五是糟践圣贤之物!还在国子监中为此事拉帮结派,闹得声势浩大,有许多年轻博士也不敢忤逆,虽没有叫学子们禁绝此书,但也默默遵从不敢再提倡。

唯有邹博士依旧坚持让自己的学生人手一本买来读,若是学斋里有那等身家清贫的,他还自己掏腰包为他们买,且根据三五里的模拟题,他自己也冥思苦想,顺着书中思绪又多出了好几张卷子给学生们做。

他一直认为,读书要因材施教。

若是年幼的童子生,四书五经都还没背过一遍,根基还没打牢的便不倡导读此书。但如他门下那些已苦读十数载、即将赴考的学子,什么四书五经也早已滚瓜烂熟,这根基早已夯实了,此时正需这般猛火淬炼、目的明确去读,没有别的,就是为了登科!

那就必得精读、熟读,将那书中题目嚼得稀烂,铭刻于心!

尤其,丙字号、丁字学斋的学子,除了卢昉一个,大多都是寒门小官小吏出身。他们不是甲乙两个学斋的高官子弟,更不如辟雍书院里有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弟或是家中有金山银山的富商子弟。

如他学斋里的柳淮言,往上数三代,家里还是杀猪的。是他曾祖父杀猪挣了家业,给他阿爷买了个吏员当,他家才开始走上读书取仕的路。又因他伯父考到四十突然得了举人有了个芝麻官当,他才因“是家族里最聪明的”被他伯父看中,进国子监读书。

他们家族三代人同心协力,拼了命,才举起一个柳淮言,才能让他能够坐在国子监里,与其他轻而易举便能得到这一机会的官宦子弟一同读书。

邹博士也是寒门出身,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那些老博士满嘴仁义大义,满嘴读书如何高贵,但对寒门子弟而言,科场扬名虽难如登天,却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他们别无选择了。

而这本“三五”,只不过将那些独属于权贵的路,劈成了两条,分了一点微末的希望给普通人罢了。

所以,今日今时,当邹博士发现压中了考题时,只觉一股热血“轰”地冲上顶门!他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攥着手中那本因反复批注、解答学子疑问而早已卷边破烂的“三五”,失声大吼了出来!

他浑然不顾周遭其他博士们那惊愕侧目的眼神,一双眸子亮得惊人,似有两团熊熊烈火在烧。

他比那些在考场上的学子还要狂喜百倍!

嘴角一旦咧开,便再难合拢,邹博士仰头爆出一阵洪亮的大笑,捏着那破书,如癫似狂,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

他是整个国子监里最年轻的主讲博士,丁字号学斋,是他为官为师的第一批门生。他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和一身所学,那份期盼,甚于学子自身。春闱之前,国子监的博士里,唯他一人,将“三五”中所有模拟真题工工整整手抄下来,又将丁字号学斋的应考学子悉数唤来。

其他的学子已渐渐放松心神时,他还领着学生一场接一场地堂考,平日里岁考旬考榜上名次愈靠后的,他愈发紧盯着他们读。

不少老博士嘲笑他,连丙字学斋的朱炳都对他这样的行为当众嘲笑,说:“这本书不过是两个老博士寻个门外汉编的玩意儿,既非官刻,也非大儒手笔,你这般兴师动众折腾自己的学子,所为何来?你的丁字号学斋,与我门下的丙字号都是一样,除却一个卢昉,全是寒门,你们学斋里甚至还有祖上操刀屠彘的,短短三十日又能做什么?你这当博士的,竟也带头‘抱佛脚’?可笑!何况,你且睁眼看看,你抱的可真是佛脚?可别是驴脚!”

引得哄堂大笑。

这一切,邹博士都默然受了。他不觉自己有错。他也是科场滚过来的人,自认眼力不差,书的好坏,岂因编纂者的出身而下定论?他不管不顾,依旧每日天不亮就盯着学子刷题、收课业,夜夜熬油点灯,伏案批阅。日复一日,月余下来,他人瘦脱了形,年纪轻轻还有了好些白发。

但他就是如此,与丁字学斋的学子们一道,将那本“三五”从头至尾,硬生生啃了两三遍!甚至他自己因受此书启发,也编了考题加考。每一题,每一解,每一处重要的条目,都让他的学生啃透、嚼碎,再咽下去了。

便是春闱前一晚,别学斋的学子早已放松歇息,他却仍将丁字号的人拘在学斋里,不许他们出去闲逛吃酒。

灯火昏黄,他立于堂前,对着这群即将上阵的弟子,说了最后一番话,一开口便是一句苦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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