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让她找到了“活着”的感觉，比先前的虚无要好上百倍。
她第一时间抬起手，握住了维尔那冰冷的左手。
对方的身体猛的一顿，随后颤抖着，以更大的力气回握，像是要向她诉说什么。
……
时间回退到刚进入副本时。
维尔伯特听完规则后，便跌跌撞撞地想要拿到苹果。
可他五感尽失，无法看到苹果在哪，更无从得知自己是否触碰到了苹果。
他只能一遍遍重复“抓握—抬手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
没了感官，他甚至无法准确找到嘴的位置，像植物人般不能感知到外界，恐惧和无助逐渐在心底蔓延，他像是又回到了母亲死亡的那个夜晚……
终于，系统机械音如同天籁般，在他脑中响起。
【恭喜玩家吃下第一枚苹果，本次为您恢复的感官为：触觉。】
恢复了触觉后，他下意识往周围摸索，抓到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而机械音也适时响起。
【您正在触碰的是您的恋人，她目前还未吃下苹果，请您尽可能帮助对方。】
帮助？可他也只有触觉……
无奈之下，他顺着切西娅的胳膊，往对方的前面摸索，很快便摸到了一个类圆形的物品，应该是系统所说的苹果。
他拿起苹果，试图塞进切西娅手里，可对方没有触觉，压根无法感知到苹果的存在。
好吧，这只是为了通过副本。
他说服自己，顺着胳膊摸索到对方的面容，再到柔软的嘴唇……
强忍着不适感，他妄图将嘴唇掰开，可对方不知为何突然张开了嘴，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某个湿滑的东西。
失去了其他感官，触觉似乎变得更加敏锐，那奇怪的触感让他心烦意乱，只能手忙脚乱地将苹果塞进切西娅嘴里。
【您的恋人已吃下苹果，对方恢复的感官为：听觉。】
听觉？这可比他恢复
的感官有用。
他试图发出声音，可除了触觉外，他没有办法感知到其他的任何信息。
别说对方的回应了，他甚至不能判断出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
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
他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只能通过仅存的触觉感受世界，而他紧紧抓住的那条胳膊，从上面传来的那抹温热感，像是空荡世界里，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东西。
在这段时间里，他能感受到切西娅的移动，察觉到他们似乎到了某种生物的背部，也能体会到高速移动带来的颠簸感。
可除此之外，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
听觉能让切西娅得知外界的信息，位置发生了变化，这是说明对方正在努力交涉、尝试探索这个副本。
但他却像个毫无用处的挂件，只能被动跟随对方移动。
在此期间，他也尝试过在对方胳膊上写字，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信息，但切西娅没有触觉，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
直到、直到机械音再次从脑中响起。
【您的恋人已吃下苹果，对方恢复的感官为：触觉。】
既然切西娅吃下了第二枚苹果，就说明她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有了触觉后，他们就能够……
脑内的思考还没有结束，他的手心便贴上了个温暖的东西，那炙热的温度顺着胳膊蔓延，一直攀爬到胸口。
莫名的，他感到了安心。
从小时候的那次失控开始，他便患上了严重的洁癖。别说直接吸食血液了，他甚至无法接触到别人的肌肤，只能用血袋进食。
他人的触碰，总会让他回想起那个噩梦，他的失控害死了母亲……作为一切悲剧的源头，这令他恶心。
那是发自心底的、对自己的厌恶与憎恨。
可现在，手心里传来的温热触感，在他的皮肤上一点点移动着，描绘着不同的文字，传达给他目前的讯息。
就像是炽热的岩浆将他包裹，驱散那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恐惧。
「别担心，我能解决这一切的。」
文字逐渐组合成话语。
「你抓紧我就好。」
「我会带你离开。」
「……」
不知为何，心底传来一股从未有过的触动。
像是终年孤寂的古潭，骤然泛起涟漪，打破了一直以来虚伪的平静。
他抬起指尖，与那炙热的肌肤接触，可却什么也没有写。
……
没得到维尔伯特的回应，切西娅也没在意。
这家伙本来就很别扭，谁知道这次又脑补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