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佘文忍不住笑出了声,安慰他道,“你是抚国大将军独子,将军府仅剩的独苗,你祖母担忧你的亲事也是理所应当的。”
云琼收拾完棋子,刚抬头想说什么便看见佘文的右手环在收拾棋子的侍人腰间,充斥着莫名意味地摩挲着,默默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其实这么多年来,在军营中,在官场上,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什么窘迫的场面没遇到过,如今早就能面不改色地直视这样的场景了,可身体却还是诚实地表达了厌恶,藏在衣服下的手臂上起了许多小疙瘩。
“这次是你祖母是看中了哪家千金,让你去相看啊。”
“你不知道我与哪家相看吗?”云琼似乎有些惊讶,顿了顿道,“是尚书令大人家的庶女,也就是你的庶妹,佘武。”
佘文惊得一颤,手劲没控制好捏疼了那侍人,侍人呼痛一声,双目含泪幽怨地看着佘文。
佘文现在没心情面对他的幽怨,伸手一挥把人赶出门去,这才拿起茶盏饮啜一口压惊,皱眉开口道:“我居然没听说过这事,估计是母亲单独拿的主意。”
云琼沉默着,他过长的双腿盘在塌上不一会就有些局促难受,他悄悄将自己往后挪了挪,这才实话实说道:“我不愿。”
佘文看他:“所以你今日约我出来,就是想我去转圜这事?”
云琼点头。
佘文叹了一口,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在木案上,哑声道:“这不是相看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母亲她......”
“嗯,我明白的。”云琼淡淡应着,“明日我会入宫见圣人,想办法请旨出去剿匪,再度离开玉京一段时间,希望你能在此期间劝你母亲打消这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临街的窗口出遥遥传进一声爆呵。
“白娘子!!!”
动静太大,引得周边包厢的人都纷纷探出头来望过去,就连云琼也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注意力。
佘文立刻认出了这声爆呵的主人,忍不住一声咂舌,沉着脸低声骂道:“臭丫头,又在大街上丢佘家的脸。”
尚书令佘荣膝下仅有两个女儿,正夫所出嫡女佘文,侧夫所出庶女佘武,云琼猜测能被佘文称一句丢佘家的脸的,除了这个庶女佘武外,别无二人。
远远地,他们看见佘武带着两个侍卫追赶一个女人,边追嘴里边继续呼喊。
“你跑什么啊,白娘子,白若松!!”
被追着的那个名为“白若松”的女人身量不高,不过几步就被佘武追上了。云琼知道佘武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以为她追的是什么仇人,怕她会当街打人,正起身准备下去阻止的时候,便看见佘武撑着那女人的肩膀,居然有些哀怨地在讲话。
不知道二人到底说了什么,佘武大怒,但居然这样也未曾对那女人做什么。
“那是谁?”云琼忍不住问。
“白若松,字见微,今科探花娘子,如今在刑部司任主事。”佘文又端起茶盏,一边喝茶一边看戏,“这可是个妙人啊,女生男相,真正的貌比潘安,发榜的时候被言相一眼看中,打算捉回去给自家小嫡孙当妻主,结果你猜怎么着。”
佘文颇有趣味地笑了起来。
“她为了拒接这场亲事,逃窜进了玉京衙门,当场状告言相强抢,把言相气得吹头发瞪眼。”
他们正说着呢,就见佘武差使侍卫去驱赶看热闹的人群,随后扯着人的肩膀就走。
“今科探花却干主事这种杂活,言相做的吗?”云琼皱眉。
“那可是圣人亲自下旨的。”佘文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了,“我真是十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好戏了,殿前谢恩,圣人询问她是否有心仪之人,要给她赐婚,结果咱们这位探花娘子居然说她是单相思,回绝了赐婚,当场驳了圣人的面子。”
佘武和白若松一番拉扯后,佘武带着人也一同进了霖春楼,云琼垂下了自己的眼睑,内心一派平静。
他知道佘文所说的十多年没见过的好戏是什么。
因为十多年前,抚国大将军战死之际,正是他自己拒绝了圣人的赐婚,提着红缨枪上了北边战场抗击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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