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乎预料,柳从鹤并没有白若松想得那样冷漠,他把食盒端到了客房的小圆桌上,正一边注意着帷幕后头的动静,一边用筷子往嘴里塞着什么。
白若松又感觉自己的腹部开始痉挛绞痛,似乎里头有一股气在横冲直撞,然后被肠道绞破,发出响亮的咕噜一声。
柳从鹤以手支颐,斜睨过来看白若松,吓得白若松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过来吃东西。”他不耐烦地用筷子敲了敲盘子。
白若松这才发现柳从鹤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也放了一个碗,碗上横了一双筷子,很明显就是等着她一起吃的。白若松没有推辞,挪着过去坐到了柳从鹤对面,抓起筷子,先是喏喏道了一句谢,接着就埋头苦吃起来。
柳从鹤讶异地发现,即便是已经饿得有些晕乎乎的了,白若松的吃相居然还十分斯文,用筷子夹起饼子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着没让一点碎屑掉落在外头。
他趁机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昨日连看都不忍心看的,白若松面上的青肿已然消了一小半,再加上她洗干净了面上的脏污,初见清秀轮廓,居然还是个生得十分好看的娘子。
“易玄静也来陇州了?”
他突然开口,把白若松吓一跳,差点呛到,侧过头去用袖子抵着唇咳嗽了几声,有些惊恐地望着柳从鹤。
“你怎么,我.......”她刚支吾了两声,瞅见柳从鹤唇边的一点点笑意,立刻意识到他是在套话,抿了唇不再开口。
“嘴还挺严实。”柳从鹤用筷子夹起一点乳酿鱼的腹部,淡淡道,“你不说,我也总能知道的。”
太阳西沉,天色渐暗,屋内一灯如豆,火光把各色物体的影子映在墙上,影影憧憧。
果真如柳从鹤所言,一到夜里,云琼就开始发烧。
他的面颊连着胸膛的皮肤都像是染着火焰一般通红,手脚却又冰凉无比,急得白若松团团转。柳从鹤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粗瓷坛子过来,上头包裹着红布的塞子一打开,里头便一阵一阵地散发出一种带着酒精的甜美味道。
“拿着。”他舀起几勺酒在盆里,接着往白若松怀里塞进过一块布,命令道,“给他擦身,不能停。”
白若松手里拿着那块布,如遭雷劈一般站在那里,面颊涨得比发烧的人还要红,透着一股子手足无措的味道。
“不是你夫郎么?”柳从鹤揶揄。
白若松抿唇不语。
“行了。”柳从鹤从她手里抢过那块布丢进脸盆里,撸起袖子把手伸进去摁了摁,确保布被浸透以后才捞起来搅干,“把被子扒开,然后把人翻过来露出背部。”
说完,他见白若松仍是局促地站在那里,冷声道;“我一个人翻不动他,这个房间里面也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帮忙,如果你觉得这点女男之防比他的命更重要,那么大可继续站在这里。”
白若松咬咬牙,上前一把扯开云琼身上盖着的被子,托着他赤/裸的背部便把人侧翻了过来,方便柳从鹤上前擦拭。
她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尽量不往不该看的地方去看,可手心里肉贴着肉的那种触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从前她每次碰到云琼,他都十分紧张,总是绷着身体,于是白若松便总觉得他浑身上下肌肉虬结着,到处都硬邦邦的。但是此时他昏迷着,她用手心贴着他背部的肌肉线条,却意外发觉,原来云琼的身体也是柔软的。
不像白若松自己的身体的那种柔软,云琼的身体更像是密度比较高的果冻的那种触感,十分有弹性,手指摁上去立刻就会回弹,紧实而充满力量感。
“干什么呢!”柳从鹤一声爆喝,“别愣着,去换药熏!”
白若松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乱飞的思绪,捧着熏药的炉子去外面倒灰。
后半夜,云琼的病情不但没有控制住,反而愈演愈烈,烧得整个人都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身上也一阵一阵出汗。
柳从鹤已经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白若松便接了沾酒的布替下了给云琼降温的活。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情再想别的什么了,心里全无旖旎,只是麻木地听从柳从鹤的吩咐,一遍一遍用酒精擦拭云琼的全身,换药熏,一个时辰灌一次水防止他脱水。
灰沉了近一天一夜的天幕终于有了要下雨的迹象,“轰隆”一声惊雷,雷电划破天际直击大地,透进窗棂的闪电的光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白若松正撬开云琼的牙关给他灌水,借着闪电的亮光,突然看见他脖子的皮肤下边,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白若松大惊,来不及转头就猛地唤了一句“公子”,把自己看见的都讲了一遍,就见刚刚还坐在桌旁休息的柳从鹤迅速过来,食指与中指并拢往他颈间一探,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你这夫郎,不简单啊。”他咬牙切齿,“在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