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整个新县有多少人!背地里都在暗暗笑话她这个夫管严!
她们笑她无能,笑她懦弱,笑她搞不定一个男人,畏畏缩缩地活着有什么意思?
有一段时间,只要有人避开她偷偷摸摸说小话,她就感觉那些人在议论自己,一度得了躁郁之症,要靠喝药才能维持稳定。
“自杀便自杀了。”她不为所动道。
“但是那替大人解毒的小神医在场,把人救回来了,然后,然后程正君交代说,他毒杀大人外室用的毒药是从您那里拿的!”
“我这里拿的?”县丞眉头一皱,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了,“就算是从我这里拿的,下毒的是他,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可小神医查出来那是从北疆外域来的毒药,现下县令大人怀疑你与蛮人私通啊!”
“什么?!”县丞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从塌上站起来。
但她终究刚刚解过毒,身体还虚着,这么猛地一站,眼前瞬时涌上一层黑幕,像铺天盖地的蝗虫把视线遮得密不透风一样,令人胸闷气短,心脏狂跳。
县丞晃悠了一下,一屁股坐回了塌上,气到极致无法发泄,挥落了桌案前刚从冰鉴里头拿出来的葡萄,手臂的布料上浸了一点冰凉的湿意。
底下的人本就战战兢兢,见此一幕更是噤若寒蝉,就连刚刚来禀报的仆从也低垂着头颅不敢讲话。
半晌,县丞缓解了耳侧的嗡鸣,这才冷着声音问道:“那程少元如今在何处?”
那仆从乍一听见“程少元”这个名字还愣了一下。
程家虽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到底也是书香世家,家中子弟管教严格,这种闺中名字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他只知道家主正夫姓程,却不知道他后面的名。
但是仆从也不是个蠢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县丞说的是程正君,心里还咂舌了一下,觉得县丞这样在下人面前大喇喇地连名带姓喊正君,真是一点都没给人脸面。
她又重新扣了个头,回道:“现下,现下应当仍然是在府衙大狱之中。”
“寻些人,跟我去府衙。”说着,她挥手着一旁的人扶着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头走,只是刚走出门槛,突然又改了主意一般停下了步子。
“不成,不成......”她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对着守在门口的家丁道,“改个时辰,待天彻底黑了,我们再出发。”
夜幕很快降临,天空一轮新月散发出浅淡银灰,但是很快又被薄薄的一层乌云遮盖,
新县不过是个小县,不如雍州的玉京繁华,也没有那边管得严格,虽说有宵禁,但是夜巡的衙役比较松散,何况县丞的马车出行,她们也不敢当真拦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人过去。
县丞其实也就带了三四个家丁,她觉得程少元只是个无知弱男,没什么眼力见,先前不过几句话便将他激得触墙轻生,如今也不知道被谁撺掇了,胆敢攀咬自己。
想到这里,县丞忍不住冷笑一声。沈元正君的侄子又怎么样,便是一根绳子勒死在狱中,说他是自己上吊自杀的也就解决了,难不成沈元真的会为了一个男人审判自己的副手么?
就算她真的如此拎不清,她也能直接同人翻了脸去,反正如今她背后可还有更大的靠山!
车夫扯着缰绳“吁”的一声,马车在府衙门口停下,县丞自车内撩帘而出,被人搀扶着下了车辕。
县衙门楼高耸,檐角飞扬,一左一右挂着的两盏宫灯,内燃烛火透过红色的丝绢照出,映在两侧静矗的石狮子雕像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县丞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朱红色大门之上挂着的烫金牌匾,上头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新县”。
此刻,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头戴乌纱,成为了这座府衙的主人,心潮澎湃到面颊都微微翻红。
很快了。
她想,很快了,只要解决掉这事,不要留下什么把柄,她迟早会成为新县的县令的。
县丞深吸一口气,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有擅长轻身功夫的家丁翻墙入内,从内打开了那扇朱红色的门。
打开的时候,那家丁面上还有惑色,不知为何这县衙的大门门栓竟然没有插上,但面对容色易怒的县丞,她不敢多言,便也没往下想,只是默默拉开大门,将一行人放了进去。
府衙内空无一人,打着灯笼的家丁前行带路,一行人穿过长廊来到大狱入口。
那是一个狭窄的门洞,需要人微微弯腰才能进入,以铁制的栅栏做门,内里幽深而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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