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见白若松吃瘪,倒是得意了起来:“那不知大人为何说自己是前来例行分查?难不成身为刑部司主事,连刑部究竟负责什么职责也不知道么?”
她这话一说出来,几乎就是在明示白若松是假的了。
白若松终于忍不住瞪了一眼黄锐,却见她嘴角微弯,眯着眼睛对着自己,竟是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就像是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砸在了白若松的头上,让她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她昂首挺胸看着沈元,冷声道:“刑部究竟是什么职责,难不成还需要向你一个县令汇报么?”
眼瞅着白若松走出了自己设置的自证陷阱,黄锐眉毛一挑,垂下头去掩饰住了自己满溢出来的笑意。
看来这位今科探花娘子,也并不如传闻中说的那样内敛又木讷嘛。
沈元见一计不成,立刻按黄瑞所说,手中惊堂木一拍,怒火中烧一般地站了起来,高声呵斥道:“给我抓起来!”
衙役们一拥而上,瞬间便将白若松控制了起来,剩下的人正要去抓那正在给昏迷的崔道娘看诊的路途年,被沈元急忙呵止:“莫要动小神医!”
且不说路途年的师父,仙鹤先生的母家给他送了一小匣子的金子,就是还在虚弱中的程少元也需要他的后续治疗。
总之,动谁,都不能动大夫!
白若松虽然被双手反扣摁住了肩膀,但听见沈元下令不准动路途年,还是略略松了口气。
路途年本来从药箱里头拿了小杵子,正在现场研磨调配药材,被沈元一声下令吓得杵子都掉在了地上。虽然没人抓他,但他见了白若松被人控制,顿时就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想上来,被白若松也同样大声呵止。
“别过来!”白若松面色沉沉盯着路途年,警告道,“你救你的人,不要掺和我的事。”
路途年僵在了原地。
柳从鹤一直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路途年跟着他这么些年,虽然没有养成他那样嚣张的性格,但也潜意识地拥有了一种想法——没关系,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他是大夫,只管治病救人,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用管。
事实上,柳从鹤母家的势力十分强大,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庇护着柳从鹤和路途年,让不管不顾的二人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直到现在,路途年才终于有了一种实感,一种原来自己的肆意妄为可能会坑害道别人的实感。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救人,白若松是不会亮明身份替自己出头的,也就不会被衙役当着这么多围观百姓的面当堂控制。
柳从鹤眼睛一眨,眼底氤氲着雾气聚拢成一团,顺着在眼眶就要往下淌,他怕白若松看见,急忙低头,掩饰自己的窘迫。
事实上,白若松现在并没有精力去注意他的窘迫。她被人反扣双手使劲摁着,感觉肩膀关节处隐隐生疼,有一种脱臼感。
“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白若松忍痛看着沈元。
“刺史大人便是知晓你们这群歹徒的意图,早就来信告知,若是有人自称是雍州玉京来的奉使,一律是假,格杀勿论。”沈元义正言辞道,“拖下去!”
白若松没想到刺史居然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鱼死网破一般下了这样的命令,一下就打乱了她所有的安排。
眼见着自己被衙役架着往外拖,自己又只是个无法反抗的文弱书生,白若松最后挣扎着喊了一句:“刑部可是奉了圣人秘旨的,沈大人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刺史的臣子,还是圣人的臣子!”
她这一声使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即便已经被拖着到了开阔的中庭间,也依旧震出隐隐回响。
堂下原本看热闹的百姓们一片静寂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被架着走的白若松,沈元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她不怕百姓们到处说她昏庸,却是怕他们到处说她造反!
好一个“到底是刺史的臣子,还是圣人的臣子”,这句话无论她怎么回答,传到陇州刺史或是女帝耳朵里,二人都要将她除之而后快。
“摁住她的嘴,快!”沈元气急败坏。
黄锐眼瞅着架着白若松的衙役们伸手捂住她的口鼻,心里觉得差不多了,刚要上前劝一劝,便听衙门的大朱门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有两排身着轻皮甲,肩披鱼鳞甲披膊的步卒兵开道入内,将挤在露天中厅广场上的百姓驱散至两旁。随后一位身着大红色澜袍,小臂以臂鞲束袖,腰间蹀躞带上一侧挂着三尺七寸上的苗刀,另一侧挂着一枚鱼符的人大跨步入内。
这人身形高大,面色冷峻,穿过朱门,站定在露天中厅中的时候,众人才恍然发觉原来这是个肌肉精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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