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被这两个字震惊到了。
一瞬间,她都怀疑云琼已经暗地里调查出了她的身份了,只是借此来提点她。
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下来,否认了这个想法。
自从她用自己的这张脸出现在玉京参加殿试,能够认出的人便早就知晓了她的身份。可她相信,那些人只会藏着掖着,不会到处乱说与别人听。
而认不出她的人,也几乎不可能从只言片语,蛛丝马迹中,察觉到她真正的身份。
“我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嘲弄一般道。
这句话,在此刻呈现了一语双关的状态,云琼却只能从中理解出其中一种意思,背在身后的手指都忍不住蜷曲了起来。
白若松抬起头来,睁着一双圆润的,漆黑若宝石的眼睛看着他,一时有些茫然。
“怀瑾。”她喊了一声,声音轻若蚊蝇。她问他,“难道你就不能做我的退路么?”
云琼蜷曲的手指猛然攥紧。
他猛烈喘息起来,感觉胸膛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就要燃烬他残存的理智。
云琼知道,白若松就是这样的人。
平日里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怯生生模样,可一旦她想要从谁那里得到什么,打探什么消息,又能立刻识破别人的软肋,几句话就把彼此的距离拉近。
比如港口那群搬运工,她就降低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和她们放在相同的给东家干活的苦命人上,瞬间就博得了那些搬运工的同理心。
再比如李逸,她知道李逸耳根子软,爱听夸奖,只要捧着她,她就容易被套话。
再比如他自己......
她确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应该对他说什么,才能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御,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将自己的一颗心剖出来,交给她,自己则留一个破漏的身躯。
他保留着这个敞开着那个大洞,就是想着哪一日她不要他的东西了,他还能塞回去缝起来。
可她偏偏那样残忍,非要扑在他身上,吵闹着要让他提前缝好自己的身躯,不许他做将东西收回去的准备。
她怎么能......又怎么可以......
云琼感到一阵无力,有无数的话语在嗓子眼里滚了又滚,最后只化作一个字。
“好。”他终究举了白旗投降。
白若松于是笑了起来。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破败木门被人推开,十七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她右手中握着的那把短匕赤红一片,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温热的液体。
“问出来了。”她说。
第61章
刚给崔道娘处理完伤口的路途年不得不被喊过来,给奄奄一息的唐子季处理伤口。
他袖口还带着剜腐肉留下的血渍,抱着自己的药箱站在门口,面色黢黑。
“怎么弄成这样?”
“她嘴太臭了。”十七面不改色道。
白若松用脚趾头也知道,唐子季大概是说了什么咒骂唐平的话,惹毛了十七姑娘,被她公报私仇一样地修理了一顿。
路途年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唐子季的手脚:“手脚的筋脉都断了,这人治好也废了。”
白若松闻言还觉得蛮惊讶的,十七姑娘毕竟是漕运长嵘分帮的人,居然对自家的少帮主下这样的狠手,难道传回分帮里头不会有问题吗?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白若松赶忙招呼道。
私刑可是触犯大桓律法的,她怕等会易宁过来看见了,要铁面无私地把十七逮起来。
十七点了点头。
几人没有进房间,而是去了院子中间。
这个庭院中间有棵浓荫蔽天的巨大树木,让白若松一下就想起了刑部司的那棵大槐树。树下是浅灰的石墩子打造的一套矮桌和配套的绣墩,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刚刚不知道去了哪里的亲卫此刻又突然出现,手里端了一个铜盆,往桌子上一放,里边是清亮亮能倒出人影的井水。
云琼没说什么,于是白若松只好替他对十七道:“先洗洗吧。”
十七姑娘将匕首用帕子裹了先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才挽起袖子,将双手摁进了水盆中。清凉的感觉舒缓了一丝神经的疲惫,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望着水面上缓缓漾起的一丝血线,这才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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