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脸涂这么白不是死人?”
“玉京如今就流行肤若凝脂,那些小公子都这么涂。”李逸理直气壮。
白若松气死了,深呼吸一口,拍着胸口安慰自己,李逸都不知道是几百还是几千年前的人,不要生气,和古人有审美代沟是很正常的。
李逸难得在斗嘴中赢上半分,昂首挺胸正得意呢,突然听见另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赶忙噤声,有些怂包地把脖子一缩。
李逸的耳力是没得说的,因为就在她噤声的后一刻,云琼就出现在了门口,面无表情地站在白若松的身后。
奋笔疾书的黄锐头也不抬,无声地讥笑了一下。
“她不用涂这些。”云琼开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黄巡使。”
黄锐被点名,不得不放下自己手中的狼毫笔,站起身来拱手:“大人。”
云琼:“事情办妥了吗?”
黄锐笑道:“万无一失。”
黄锐是只老狐狸,说话做事总是留三分,她都能说出万无一失这种话,云琼感觉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稍稍往下降了一些。
“出发吧。”他说。
为了不显眼,云琼甚至没有随身带亲卫,四人由黄锐带路,一路来到集市旁边的一栋茶楼。
集市清清冷冷,茶楼更是空无一人,就连门口本该坐着盘账掌柜的地方都只摆着一张空圈椅,唯一肩上搭着长帕的跑堂伙计倚靠在中柱上打哈欠。
见了来人,伙计面上先是露出一个惊诧的表情,身子往前一倾,点头哈腰地就过来招呼。云琼并不说话,于是黄锐往前一步,向伙计点了一壶茶水,并且亲自上楼挑了一间厢房。
厢房位置非常好,透过窗棂可以正正好好看清楼下的集市,白若松想探头出去看一眼,被黄锐拎了回来,手臂一身就给她脑袋上盖了一个挂着白色帷幕的帷帽。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交代给了李逸了,你一会就下去,在集市上随意地逛逛,买点东西就成,就是记得不要开口,一说话就不像男人了。”
白若松撩开自己脸前的帷幕,眨眼看着黄锐惊讶道:“我和李逸去?”
云琼似乎也没想到白若松是和李逸搭档地,皱着眉头将视线扫了过来。
其实之前讨论这个计策的时候,只说到白若松与其他人装成外来的妻夫二人,并没有具体说明这个假装的“妻主”究竟是谁,所有人心里默认的都是黄锐。
黄锐不想解释这事,沉默了一会道:“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脸,这事必须得由李校尉去。”
她没具体解释,白若松也不好往下问,毕竟向来只有御史台追究别人,还没有别人追究御史台的,只有勉勉强强接受下这个说法。
“放轻松。”黄锐安慰白若松道,“李校尉是个聪明人,只要按照我说的来做,不会出现丝毫差错的。”
李逸在一旁使劲点头。
虽然她也不怎么相信自己,但是看到大家都对她表示怀疑,心里还是不大舒服的,既然黄锐要给她脸上贴金,她自然要举双手双脚赞同。
“行了。”黄锐手指一拨,放下白若松的帷幕,催促道,“快些吧,时间要到了。”
李逸扮演了一个对自己“貌美”夫郎极尽宠爱的夫管严,像模像样地扶着白若松往外走。二人刚走到楼梯口,白若松脚步一顿,对一旁的李逸说了句“稍等”,随后提起曳地的裙子,蹭蹭几下就跑到了云琼的面前,解开自己挂在胸前的绳子,将两块严丝合缝的环佩塞进他的大掌之中。
云琼浑身一僵,感觉被她柔软的手指触碰着的手掌不是自己的一般,半晌才能驱动麻木的手指缓缓合拢,握住了那块双环佩。
白若松挂着帷帽,朦朦胧胧看不清面容,可云琼还是感觉到她似乎在笑。
“等我。”她说,“我一定会回来取的。”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跑回李逸的身边,裙裾在一瞬展开如层叠的牡丹花,最后归于平静。
她理了理飘乱的帷幕,对李逸道:“走吧。”
二人相挟着走下楼梯,无所事事的跑堂还以为这唯一的客人有什么吩咐呢,笑着凑上来询问,李逸只淡淡道:“我夫郎想去集市逛逛而已。”
“哎呦。”那跑堂小二的眼珠子忍不住往白若松身上瞟了两眼,善意提醒李逸道,“客人要是听我一句劝,还是就在这茶楼坐坐算了,咱们这里啊,不大安全,特别是对年轻貌美的小公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