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若松有些怕老鼠,离得远远地,伸长了脖子观察了小一刻钟,发现没有生物受到伤害以后,这才端起碗来开始往嘴里扒饭。
扒到一半,外头走廊处突然有了动静。
白若松初时还以为是自己耽搁太久了,狱卒来收碗筷了,便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就在她两边腮帮子都如同松鼠颊囊,被塞得鼓鼓囊囊的时候,刚刚离去的狱卒走到了门前,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公子。
那小公子头上带着帷帽,手中挎着一个食盒,着一身华贵的金丝白纹县花雨丝锦裙,走路莲步轻移,聘聘婷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娇贵小公子。
那狱卒对他毕恭毕敬,垂首敛目的一眼都不敢抬头,打开门栅铁链上的锁头以后,就侧身谄笑道:“小公子请。”
那小公子带着帷帽都能看出他是高昂着头颅的,被人这么谄媚也全然没有不适之色,反而还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你可以退下了。”
狱卒摸了摸鼻子,居然什么都没敢说,悻悻离开了。
白若松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呆愣愣看着眼前的小公子,一边还努力咀嚼着口腔中满满当当的食物。
她觉得小公子的身影有些耳熟,不过一时没想起来。
那小公子放下手中食盒,双手撩开帷帽前的白色轻纱,露出了一张细致秀气的脸。
居然是言筠。
白若松没想到会看见言筠,一个惊诧就咽下了口腔中的食物,被噎得翻起了白眼。
言筠见状也吓一跳,连忙打开自己带着的食盒,从里头取出一个瓷盏,掀开竟是香气扑鼻的一碗羊汤。
他扶着碗底,将瓷盏伸到白若松的面前,白若松接过一连引了好几口,这才将这一大坨不可名状的食物从食道中冲了下去。
被塞入超出自己承受范围的东西的食道火辣辣地疼痛着,白若松咳嗽了好几声,用袖子拂去了眼角的生理性泪水,这才抬首去看言筠。
“你怎么在这里?”
言筠全然没了白若松那日在赏花宴上看到的那种锐利的气势,也没有面对狱卒时展现的小公子的矜傲。
他垂着首,不停轻抿的嘴唇暴露出了一丝内心的不安与尴尬,半晌才颤动着抬起羽扇一般的长睫,露出底下乌黑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珠子。
“堂姐。”他小声唤了一句。
白若松被他这么一搞,也感觉有些尴尬。
其实仔细想想,要是她哪天突然知道自己有所期待的相亲对象,其实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堂亲的话,怕是比言筠表现得还要夸张,能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她别过头去咳嗽了一声,强行打破这种沉凝的尴尬道:“那啥,你来这里你祖母知道吗?”
言筠摇了摇头,忍不住提醒道:“那也是你祖母。”
白若松假装没听到这句话:“大理寺监又不是什么踏青的好去处,早些回去吧。”
言筠又摇了摇头,伸手将食盒里头的吃食一一拿了出来。
不愧是相府的东西,小小的碟子上头摆放着各种精致的吃食,色香味俱全,一下就把白若松拉回了赏花宴那顿饭。
白若松摸了摸自己七分饱的胃,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两口,接过言筠递过来的玉箸就夹了一筷子光明炙虾。
言筠见白若松眯着眼睛吃得开心,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他不能像白若松那样不雅观地盘腿坐在地上,只能半蹲着,默默开口问了一句:“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白若松一顿,有些诧异地看着满眼担忧的言筠。
她是相府血脉没错,可她的父亲言长柏本已经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了,到了她这里,血脉里头弯弯绕绕混杂着的东西一时半会都讲不清楚,可以说言相不认她也完全没问题。
而言筠,言相最宠爱的正统嫡孙,白若松想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会对自己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所谓“堂姐”如此关心。
白若松歪着头思忖了一会,道:“说不清,总不会丢了性命的。”
她又说:“你想知道这些,问一下你的祖母便是了,她手眼通天定能知晓,不用特地过来,大理寺监不是什么好地方,早些回去吧。”
第117章
这已经是白若松第二次提到让言筠早些回去了。
他有点委屈。
早些时候,言知晓了白若松被关进大理寺监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闯到言相书房中询问。
言相如今没有实权,早就不再点卯上值早朝,那时正在书房中练字,闻言只是对着言筠淡淡道:“她不会死的,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