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那会虽然大家都会去象姑馆,但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大张旗鼓。
而到了桓文帝这个时代,无论是倌馆,还是赌场,都变得十分宽松。
宽松到一个,官员之间设宴招待,都能大张旗鼓摆在象姑馆内的地步。不但不以为耻,反以风流自居,引以为荣。
显然,这位大理寺少卿,也是一个会在象姑馆内宴饮狎倌的做派。
不过大概是易宁这个人太过正直清明,导致她不敢在这里说得太明白。
毕竟从前有人想拉拢易宁,于象姑馆内设宴,将她骗了过去。结果准备的美男美酒不但没能得到她的好脸色,反而被她写了一份五尺长的折子弹劾。
据传,当时文帝展开这道折子的时候,折子的一侧不甚掉在了地上,滚出去老远,把她当场就看笑了。
文帝倒也没有惩罚这位设宴的官员,不过是派人将当时身为员外郎的易宁升了个官,还赐下了绫罗绸缎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从此,整个朝堂都知道易宁是块顽固不化的石头,还是女帝默许的石头。
现下,这块石头果真板着脸,朝着大理寺少卿道:“少卿大人,酒色皆需有制。”
白若松别过脸去,捂着嘴偷偷笑了几声,手中油灯的焰火跟着晃了好几下。
易宁警告似的,用眼刀扫了她一眼。
大理寺少卿脸部表情扭曲了一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赶忙转移话题,对着仵作问道:“这食物中,可查得出有什么问题么?”
仵作瞪着眼睛,瞅着那竹片上,混杂在泥土中的,比芝麻还小的星星点点的点心碎屑,面色古怪,仿佛在说“你是认真在问吗?”。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仵作才清了清嗓子,道:“这,怕是有困难的,大人。”
大理寺少卿其实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缓解尴尬而强行找了个话题罢了,闻言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朝着易宁道:“现下可如何是好啊,郎中大人。”
幸好易宁注意力在案子上,并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托着下巴思忖立刻一会,道:“总之先找到那位来看望的幕僚再说。”
大理寺少卿立刻大声道:“来人。”
守在外头的大理寺的衙役立刻匆匆进来两个,在大理寺少卿面前抱拳行礼道:“大人!”
“将那个。”大理寺少卿一指还跪坐在角落的狱卒,“将她拖到老赵头那里去,让老赵头根据描述画个那幕僚的画像出来。”
衙役们领了命令,一左一右就将哆哆嗦嗦的幕僚架了起来,一路拖着离开了大理寺监。
易宁此时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官袍下摆上沾染的尘土,道:“时候差不多了,我还得去政事堂。”
政事堂是三省六部统一议政的地方。
平日若是有朝会,便在朝会之后去政事堂,下午再回各自的部门处理政务。
若是没有朝会,点卯以后就需要集中政事堂。
因为政事堂得大小有所限制,所以只容纳三省六部一些能够做主的主要官员,白若松还从来没去过。
可现在不是正在处理何同光被害地案子么,易宁这一去政事堂就是一上午,案子就延后么?
白若松正心中疑惑着呢,便听站起身来的易宁淡淡道:“等画像画完了,你取了去何侍郎府上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这个人,如果有就将她带回来。”
白若松:“......啊?”
易宁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神色淡淡睨着还蹲在地上的白若松。
“咳,我就是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就这么去查案,被人打了怎么办?”白若松小心翼翼提议道,“要不让孟安姗和我一块去?”
易宁想都没想,立刻否决道:“不可。”
就在白若松正怀疑着宁是不是假装合作,其实背地里打算悄默默把自己除掉之际,她话锋又一转道:“我会安排妥当的人同你一起去的。”
老赵头是大理寺的奇人,最擅画像,有时候刑部那边有搞不定的东西,都会来大理寺借老赵头。
刑部尚书好几次都想挖人,可惜老赵头年纪大了,嫌刑部事情多,只愿意待在大理寺养老。
虽然那狱卒的描述颠三倒四,把老赵头气得,拿着手里的烟管子砸了好几次人,但磨了一个多时辰以后,白若松还是顺利拿到了那所谓的“幕僚”的画像。
当她怀里揣着那张画像,自大理寺而出,见着倚着墙壁,候在外头的钦元春的时候,一下便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易宁所说的“妥当的人”。
钦元春今日没有着武官的官服,只穿了一件暗色的翻领袍,头上戴着一条金棕色的抹额,显得沉稳又有些贵气。
她听见脚步声,一转头,瞧见了跨出大理寺门的白若松,抬起手来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