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面色惨白,嘴唇一颤,刚想开口尖叫,旁边突然又蹿过来一脑壳,把他挤了开来。
“阿姐!”言筠的眼睛亮晶晶的,隔着花窗细碎的花纹,也能看清他面上的喜悦,“你怎么在这里?!”
白若松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她身份都没公开呢,言筠怎么敢像这样大庭广众喊她“阿姐”。
大概是白若松的面色尴尬得太过明显了,言筠也一下反应过来,在老翁和白若松旁边的小少女侍从疑惑的目光中,慌忙补救道:“我是说,白姐姐,嗯,听说白姐姐出远差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言筠平日里也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实在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导致他看见白若松的时候一下没有收敛住自己的情绪。
白姐姐听起来就像是少年少女之间的爱称了,白若松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但还是应下了这个称呼,支吾道:“是今日才回的玉京。”
一旁的老翁闻言眉头紧蹙,不赞同地开口道:“小公子已然是待嫁之身,怎么能……”
“白姐姐可是要去见祖母?”言筠突然出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老翁,“等我,我带你去。”
说罢,他提起裙子就开始小步快跑起来,打算绕过回廊来白若松这一侧。
老翁伸手想拦,被一直跟着言筠的侍从挡住了,笑嘻嘻地安慰他说:“老翁累了吧,我去给您倒杯茶把?”
说着,也不管老翁乐不乐意,拉着人就走。
老翁年老,力气不如年轻的侍从大,被拉走也只能干瞪眼。
言筠很快绕过回廊来到白若松的面前,他小口小口喘着气,打发了刚刚给白若松开门的小侍女,见四下无人,才终于又小声换了一句:“阿姐。”
白若松无奈地看着他:“披头散发的,跑来跑去像什么样子?今日幸好是我看见了,若是旁的人瞧见了,传出去你祖母一准罚你。”
“旁的人又进不来相府。”言筠毫不在意,一边给白若松带路,一边抱怨道,“你不知道,那老翁可烦人了,天天追着我这不许那不许。”
“刚刚那个是?”
“哦,是教习的老翁。”
言筠是负有盛名的“从竹公子”,擅书画,为人矩步方行,是言相骄傲的小孙子,便是千里之外的遂州红楼,羽新也能靠模仿言筠的相貌,带来铺天盖地的名气,照道理根本用不着什么教习规矩的老翁。
白若松想起刚刚那个老翁说的那句“小公子已然是待嫁之身”,揣测道:“是出嫁前教规矩的老翁么?”
言筠的脸拉得老长,不满地“嗯”了一声。
白若松这才回忆起来,自己在和佘武决裂之前,曾经见过她那个浑身阴鸷,令人及其不舒服的朋友,左谏议大夫家的嫡女姜仲临。
她不知道白若松和言相的关系,把她视作自己的情敌,曾经用轻蔑的口吻提到过,她才是相府的东床快婿,两家已然在合八字了。
“婚事已经定下了吗?”白若松仍然怀着一丝侥幸问。
走在前头的言筠沉默着没有回答,白若松便继续道:“如果是左谏议大夫家的嫡女,我今日会上谏言相,请她取消这门婚事。”
言筠猛地停下脚步,白若松一时不察,差点撞上去,脚下踉跄了一下。
“为什么?”他问。
白若松蹙了蹙眉:“姜仲临此人睚眦必报,捧高踩低,绝非良配。”
言筠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冷:“阿姐和姜仲临就接触了这么一两回都瞧出来了,难道人精似的祖母就不晓得么?”
白若松一下噎住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言筠便又不在意似地迈起了步子,晚秋的风拂过他一头未束的长发,发丝在身后一摆一摆地荡着。
“婚期早就定好了,若不是国丧,今日我都要回门了。”
太女薨逝,按照规矩需要国丧一月,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宴乐婚嫁,言筠的婚事也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白若松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网络上看到的一个说法,如果你在结婚前夕,发现做什么都不顺利的话,一定要慎重,这可能是上天在救你,暗示你再往下走是无间地狱。
“这也是一种天注定。”她说,“天注定你不该嫁给姜仲临。”
古人是十分笃信鬼神的,言筠闻言才终于回头看了白若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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