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卫们虽然除了侦察营出身的那个,其余全是大老粗,但架不住人多势众,五个人十只手,这边摸摸那边摸摸,全方位探索,很快就有人在顶上抠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好像是个孔。”那亲卫不太确定道,“我的手指头刚刚戳了进去。”
白若松乍一听,还有点咋舌,心道亲卫胆子就是大,要是她摸到一个洞,肯定不敢把手指头伸进去的,谁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万一手指头断了,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可接不回去。
“可能是机关。”侦察营的亲卫也不太确定。
她能顺着密密麻麻的马蹄印,准确地追踪其中一匹马,却并不擅长摆弄机关。
“逃生用的东西,讲究的就是最快速度离开,怕关着自己,不会太复杂的。”白若松说着,摘下自己头上的幞头,从高束的发髻中抽出自己束发用的银簪,摸着那个孔洞,往里头一捅。
咔嚓嚓——
熟悉的机关声响起,通道侧边居然打开了一道门。
门后并不是出口,而是另一条更为狭长的甬道,连白若松都要弯着腰才能进入。
“这怕不是个狗洞吧?”有亲卫说了一声。
考虑到自己是最矮的,白若松率先弯腰探入甬道,摸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前走,行了数十步,感觉前方有火光跃动,原来是一扇虚掩的活板门。
透过活板门里头透进的微弱火光,白若松跨上面前的台阶,一伸手,推开了那扇活板门,刚把头探出来一点,就听到了兵刃相接的铮然声。
嗖——
有什么东西从耳边飞快地擦了过去,白若松只感觉颊边一冷,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一缕断发的同时,指尖也沾染了黏腻温热的液体。
活板门外是宽阔的皇城东之第一街,一侧是东宫高耸的宫墙,另一侧是翎善坊的矮墙,能远远瞧见光宅寺飞檐翘角的楼阁。
钦元冬带着数十亲卫,隐匿在黑暗中,正与白若松面前的几道背影对峙。
在大多都穿着差役衣服,举着火把的背影中,一道浅绯色的身影格外显眼。
那人穿着同白若松同制的圆领官袍,感觉到背后的动静,缓缓回过头来,露出一双微微眯起的,狭长的狐狸眼。
是黄锐。
这次是真正的黄锐,因为她的胞妹黄剡正手持长刀,架在太女正夫的脖子上。
太女正夫怀抱着沉睡的婴孩,面色惨白一片,脚边躺着的两个已经失去声息的宫侍,皆是被迎面一刀斩杀,毫不留情,同白若松在青东寨中见过的黄剡的杀人手法一模一样。
见到白若松出现在活板门后头,别说是黄剡,就连黄锐也吓了一跳,睁开了她那双一向半眯着的狭长眼眸,比常人小了许多的黑瞳里头倒映着跃动的火把光芒,露出几分惊愕。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黄锐是能够在陇州一名县令身边潜伏数年的监察御史,其心性,谋略,耐性,可见一斑。
白若松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在正面对得过她,因此分外明白,自己的优势只在这一刹那,在她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了计划,而惊诧的这一刹那。
“棠花令在此!”白若松随便一把扯下来腰上的锦囊,裹在手掌心中,高高举起,冷冷地看着黄锐的眼睛,“监察御史黄锐,我以棠花之主的身份下令,放开东宫太女夫!”
与一脸懵的差役们不同,黄锐和黄剡都很清楚白若松的身份,一时被她给镇住了。
“小殿下。”黄锐在几个呼吸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沉声道,“我们在执行棠主的命令。”
“黄锐!”白若松眉头微微拧起,加重了口气,呵斥道,“你不要忘了谁才是真正的棠花之主!”
黄锐迟疑了,黄剡没有她姐姐这样多疑谨慎,手臂一动,居然真的做了一个收刀的姿势。
白若松瞄准的就是现在!
随着她另一只手快速打出的一个手势,隐匿在暗处的云血军里头嗖嗖几声,又投掷出了几枚暗器,打中了黄剡的手腕,长刀脱手,哐当落地。
太女正夫虽然看着面色惨白,却意外地还算镇定,在这样的局势下也立刻判断出了自己应该怎么做,在长刀落地的一瞬间便猫腰挣脱了黄剡,一手护着怀中孩子的头颈,尽了自己的全力往云血军的方向跑去。
黄锐立刻反应了过来,知道白若松若真的手持棠花令,根本不需要耍这些小聪明,喊道:“她手中根本没有棠花令,抓住他们!”
差役们面对多自己几倍的云血军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有黄剡脚尖勾起地上的长刀,向上一投,悬身一踢,长刀化作投掷武器,如一支箭矢朝着太女正夫的后背心飞去。
当——
钦元冬刀都没来得及拔,以手臂上的金属臂鞲作挡,弹开了黄剡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