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容安:“是想着兴许能见到我,才一直没有回去的吗?”
被看穿的白若松踹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半晌开口,却说了句完全无关的话:“害校尉的人全都死了。”
“原来如此。”傅容安很快理解了白若松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你替我报过仇了,想让我夸奖你吗?”
白若松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敢抬头看傅容安,怕只要看她一眼,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东西,就会瓦解崩溃。
“我,我留在这里,是想告诉傅校尉,傅校尉的仇已经报了,我今后也不会再为此而活了,我得向前看。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得,我得……”她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努力提起勇气,“我想为了自己而活。”
她终于努力做出了一个笑容,说:“校尉,我要往前走了。”
风吹过,树叶簌簌。
不知何时,光秃秃的槐树上已经长满了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飘摇着,像无数稚嫩的小人在对着白若松挥手。
傅容安就站在树下,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撒下,在她脸上落下斑驳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出现在梦中的人物。
“这很好。”她没有半点生气,反而就像是白若松做了什么好事一样,满意地笑了起来,“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了。”
“不要看死去的人,白若松,要看活着的人。”
哗——
狂风扬起落叶,迷了白若松的眼睛。
她不自觉伸出手臂遮挡,等再度放下的时候,又来到了刚开始那个白茫茫的场景。
巨大的,圆形的墙壁上,是横躺着的长方的门。
白若松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看起来很眼熟了——它就像一个巨大的,截断的圆形方孔铜钱。
她这次毫不犹豫,再度跨进了这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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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忙了,没法加更,日更也有点难,每天只有吃饭时间可以写一点,忙成小丑,都怪我,没有在忙之前完结
第300章
三更天,万籁俱寂。
浓重的夜色落在荒芜的旷野之上,冻得结结实实的土层上星罗棋布着无数营帐。
为了防止火灾和泄露位置,普通士兵的营帐不点灯,因此整片营帐都几乎与冻土融为一体,只有正中央主帐的缝隙中,透出一点点微弱的,跃动的火光。
一身轻甲的钦元春经过通报后,撩开主帐的帘子,大跨步入内,将手中端着的吃食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将军。”她喊了一声。
营帐内,本来用作挂衣的衣桁上夹了一块羊皮制的,巨大的边疆舆图,舆图上用密密麻麻的各色线条划分了不同的区域,还标注了不同部落的蛮人的迁徙路线。
云琼负手而立于舆图前,闻言缓缓回过身来,神色肃穆:“有消息了吗?”
钦元春摇头:“还是没有,您先用些东西吧。”
这个时间,也没有营火,钦元春拿来的不过只是一些被冻得硬邦邦的饼子,一咬都硌牙,但云琼却很习惯地捏了一块,腮帮子微微鼓起,咀嚼得面无表情。
好在茶水还有些温热,就着饼子倒也能咽下去。
“元春。”云琼咽下一口东西,盘腿坐在了桌案前,哑着嗓子开口道,“你跟了我多久了。”
钦元春都没有经过思考,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道:“九年又五个月了。”
“是吗,居然有这么久了。”云琼说的话听起来有些感叹意味,可其实他的语气很淡,并没有掺杂什么个人感情。他又问,“这么多年,在云血军辛苦吗?”
钦元春怔了一下,惊讶于云琼会问出这个问题。
云琼确实是个有威望的大将军,可他却并不擅长人文关怀,以至于底下的人都有些畏惧他,觉得他过分冷硬。
她垂下头来,像是心虚,又像是怀念,表情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显得略略有些扭曲。
“有些辛苦的。”半晌,她再度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淡然,还带着一点笑意,“但能守在北疆,和军营里的姐妹们一起,我很开心。况且我也……”
咚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哐哐当当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落了一地,打断了钦元春的话。
钦元春抬起头去,只见云琼手掌撑在桌案上头,整个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而桌案上原先放着的吃食和文房四宝,书信簿册之类的杂物则被扫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