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孩子突然就哭闹起来。
小小的手攥成拳头,哭的声嘶力竭地,奶都不肯吃了!
眼见在家里干哄不是办法,不能再这样下去!
孙燕燕拿出包被将孩子包裹好。
“妈,我去趟卫生所让李叔看看,要是不行我就跑趟机械厂。”
李小花连连点头,“你赶紧去,别管我,等彬彬回家我就让去通知建设。”
孩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二十里外的向阳砖厂,夜幕笼罩着砖窑。
因为孩子一夜未睡的孙燕燕身装单薄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得都发亮。她怀里紧紧抱着六个月大的孙大雁,小家伙的小脸烧得通红,闹了一晚上,哭声已经开始渐渐有气无力。
卫生员老李把听诊器贴在孩子胸口听了听,皱着眉往搪瓷缸里弹烟灰:“这阵仗我没见过,要不你去机械厂去看看?那里有医生。”他真没怎么接触过儿科,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寒风卷着砖窑的煤灰打在脸上,孙燕燕把孩子裹紧自己褪色的棉袄,转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机械厂跑。
机械厂有婆婆,还有屠洋洋,她得赶紧去。
老李深深叹口气,孩子看样子病的可不轻啊。
他深怕有什么不好,又赶紧去通知还在上班的刘健设。不管怎么样,也得有个商量的人不是。
孙燕燕怀里的孙大雁突然剧烈抽搐,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在她肩头洇出深色痕迹。等她跌跌撞撞冲到机械厂家属院时,天已经擦黑,昏黄的路灯在薄雾里晕出朦胧的光斑。
“洋洋姐!婆婆!快开门!”
孙燕燕用肩膀撞开房门,屋内三个属于屠洋洋和刘健国的孩子、一个大哥刘健解与大嫂林小溪的女儿刘莹莹,全排成一排,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
婆婆秦幺妹戴着老花镜,手中的银针在煤油灯下闪着光。洋洋给的洋眼镜真好使,穿扎引线她再不用喊孩子帮忙。
一旁的刘健国系着围裙,正往灶里添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晚上吃手扯面。
屠洋洋坐在小板凳上守着孩子,看见孙燕燕怀里的孩子瞬间脸色一变,急步上前。
立马唤醒系统扫描,进行药物配比。
秦幺妹扔掉手中的纳鞋底,银针“叮”地掉在地上。
“卫生员说像是急惊风,可他也不敢给孩子用药。大雁太小了,不敢给随便吃药。”
孙燕燕的牙齿在打颤,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孩子发烫的额头上,“健设还在砖厂上夜班,我......”
话没说完,屠洋洋已经端来适口温水,她已经偷偷加好“药”进去。
“哭很久了吧,我先喂口水。”
出牙期加上肠胃不适,适当的药喂下去,再做做抚触按摩,很快就能好的。
秦幺妹正在翻箱倒柜。
她从柜子深处翻出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晒干的蝉蜕。“快把孩子裤子脱了!”
什么!没等屠洋洋放下心来,才转身放下空杯子的功夫。
秦幺妹用银针在煤油灯上燎了燎,已经精准扎在孙大雁的人中穴,“当年你爸得霍乱,就是这法子救回来的。”
孙大雁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带着奶块的黏液。
赶紧再做一次系统扫描检查,发现也是应对症状的办法,才放下心来。
屠洋洋用毛巾擦去孩子嘴角的秽物,摸到他后颈微微发烫:“这是孩子在出牙期出牙痛,脾胃不和加受凉。我做个咬棒,你先洗干净手给他按按。一会儿回去暖暖和和睡上一觉就睡没事了。”
她的药到肯定病除。
唔,不是,是秦幺妹神仙妙手。
眼见着孩子已经不再哭闹,转而轻声哼哼,孙燕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瘫坐在门槛上,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硌得生疼。
“你先喝口水。”
秦幺妹往搪瓷缸里撒了把薄荷叶,舀上两勺红糖,从暖瓶里倒上水递孙燕燕。
洋洋说孩子是脾胃不和,半岁大的孩子能吃啥?
估计是当娘的不舒服,想想道,“燕燕,你明儿个去供销社赊点麦芽糖,把这蝉蜕碾碎拌着山楂泥吃了。你没事就奶水好,没几顿孩子也养好了。”
她看着孙燕燕红肿的双手,又瞥了眼熟睡的孩子们,想到屠洋洋提起要不牵头给她办个育婴园的打算,咬咬牙。
突然一拍大腿:“机械厂托儿所爆满,砖厂离得远,燕燕你过来帮咱们带孩子!”娘的,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