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它在电梯门正对着的金属双门打开的时候也响起过,当时祁碉断定这个声音不属于她知道的任何一个人。
但再次听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却浮上祁碉的心头:
她觉得自己好像不久之前,在什么地方也听到过这个声音。
壹号,是你吗?她不确定地问道。
她终于想起来,这种冰冷尖锐又丝滑、像是从钢丝摩擦的声音,曾经在控制中心里的机器人口中听到过。
一片安静,电子音没有再次响起,也理所当然的,没有回答。
如果不是这个问题不能回答,或者说壹号不想回答,那么也有可能这个声音只是一个语音包,其实连接的不是仿生人壹号的人工智能。
祁碉拿不准是哪种情况。
时间不允许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祁碉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治疗仪器的操作面板上。
随着进度条显示的数字一点一点靠近20%,她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数字变为20的一瞬间,整块面板分离出了一块上方悬浮着的光屏。
面板继续显示着充能的进度,而分离出的光屏上则标识着不同模块的操作。
祁碉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力平静地为缪意菱选择了全身扫描检查和治疗功能。
看到缪意菱被缓缓启动的机器推入治疗仪的开始位置,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感让祁碉浑身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幸好,还来得及。
缪意菱还会再一次睁开她的眼睛,自己还能再一次听到缪意菱讲话。
祁碉闭上眼睛,缓缓滑倒在地上。
她背靠着治疗仪器冰冷的金属外壁缓了很久。
那里的弧度和人体工学完全是相反的,祁碉能感受到自己的腰部正处于一个非常不舒服的悬空位置。
但她太过满足于感受机器运作时发出的嗡鸣声和震动了。
那代表着缪意菱的痛苦正在一点点褪去,地心人正在康复。
祁碉闭眼呆了一会儿,感觉血液慢慢地从她的脑子里,重新流回四肢。
鉴于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这套被机器大脑指挥着的人类生理系统真是挑不出毛病来,祁碉苦中作乐地想着。
不愧是能制造出仿生人的科学家,殷密青果然是个天才。
当祁碉的思绪滑到仿生人这个话题上的时候,重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播报的声音,她又想起了壹号。
壹号说祂是世界上第一个仿生人,而祂的发明者是安乌娅。这么说来,殷密青和白俞就不是首先发明壹号的人。
也就是说,仿生人的发明者,或者说一开始的奠基科学家,其实是半个多世纪世纪以前的哑末王储,安乌娅。
安乌娅
等等,在进门的时候,壹号的声音说的是欢迎回来,安乌娅公主!
想到这里,祁碉猛地睁开眼睛。
刚才,她因为缪意菱的伤势过重,濒临崩溃边缘,过度的紧张和焦虑让她的眼睛选择性地忽视了房间中的其他设施,只盯着背后这台治疗仪器不放。
现在稍稍放松下来的她,终于可以开始打量房间中的其他机械装置。
准确地来讲,这里应该不能称之为房间,而是一个面积巨大的工作室。
不同位置毫无顺序地摆放着造型各异的金属仪器,有的好像还是未成品,裸露着中间的线路,各种小零件散落在周围。
在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长桌,因为房间被蓝绿色的光芒笼罩着,导致桌子原本的颜色难以分辨。只能看出来它的材质明显属于某种坚硬而稳定的金属,表面十分平滑,在光线下反射出纯粹而冰冷的光泽。
要是有白色的灯光,能看得清楚一些就好了,祁碉想到。
而她没有料到的是,下一秒,整个空间就被突然亮起的灯光照亮。
镶嵌在材质不明的天花板上面的两排灯板一齐亮起,亮度放到最大。
祁碉被突然亮起的强力灯光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从桌面反射过来的光线也加强了对她眼睛的刺激。
起码现在她知道了,那张桌子是亮银色的。
祁碉一边适应着突然亮起的灯光,一边在心里暗想: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呢?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这些装置真的能感应到她内心的想法,并随着她的想法而运转起来?
祁碉半是怀疑半是期冀地在心中默念:给我看看这里的秘密,比如说秘密空间之类的,或者是控制中心里面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