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只“猎物”皮肉紧致, 体脂率偏低, 周身散发着废土生物少有的鲜活气息。
那头蜜糖色的头发在夜色中也泛着丝绸般柔顺的光泽, 这种明亮的颜色甚至让怀宓想起了遥远的记忆里出现过的阳光, 那是曾被每个生物镌刻在基因里的存在……
“唔, 你还好吗?”
有只温暖宽大的手掌探了过来,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怀宓的额头,打断了他有些恍惚的思绪。
怀宓蓦地抬起了眼帘, 他的视线直接、露骨,毫无血色的冷淡脸庞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衬托得愈发明显了, 就像是在一张惨白的纸上硬生生戳出来的两个洞,莫名有点阴森森的, 邦布贝尔却浑然未觉。
尽管系统显示并无大碍,但看到这个羸弱的“人类”半天没有回应,邦布贝尔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当他触碰到怀宓的皮肤时,只觉得这人根本不像是个有生命的活物,倒像是一件冷冰冰的瓷器。
“你摸着好冷啊,是刚刚着凉了吗……”
“啊, 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的。”察觉到对方直勾勾的视线后,邦布贝尔立刻礼貌性地拉开了距离。随后他又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黑暗中白得发光,也为他的笑容增添了几分亲和力:
“放心吧,这里很安全。如果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好饿……”
看着眼前这只这鲜活诱人的“猎物”,怀宓发出了轻微的吞咽声,还夹杂着低沉的肠鸣音,在寂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话音未落,怀宓黏稠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邦布贝尔浅色的嘴唇,他喉结微微滚动,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好饿……”
此时,怀宓体内的触须已经开始微微战栗,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这具人形皮囊。进食的欲望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理智,让他陷入了一种躁动而又危险的状态。
听着这道低沉沙哑的声音,邦布贝尔只觉得一种痒痒的麻意顺着自己的耳垂向上蔓延开,莫名让他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邦布贝尔忍不住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耳坠,但他也没太在意,只是看着怀宓的眼睛无比真诚地询问道:
“那你现在想吃什么?异兽肉、还是野果?我都可以给你找。”
闻言,怀宓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他悄无声息地伸出了手——
“你……”
谁知他刚吐出一个字,话语就被直接截断了。
“啊,食物——我怎么把找吃的这茬给忘了!”
话音未落,邦布贝尔直接“蹭”地一下跳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压根就没听到怀宓说了什么:
“那个,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我现在就出去狩猎!”
随后他握住怀宓的手匆匆往毛毯里一塞,自己则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的尾音在洞穴里回荡。
……
随着邦布贝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洞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再次错失良机的怀宓只得收回了手,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后卸下伪装,像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似的直接瘫在了绵软的异兽皮毛中。
他那双大而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洞穴顶部,漆黑无光的瞳仁看起来无比空洞,就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诡异枯井。
体表那些干涸的泥浆在身体里渗出的粘液的冲刷下轻而易举地剥离了皮肤,随后迅速地渗入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无数根细若游丝的植物触须顺着粘液流淌的方向在巢穴的各个角落悄无声息地落地扎根,然后开始生长起来。
“好饿……”过了一会儿,怀宓把脸埋在了刚才邦布贝尔接触过的皮毛中,试图寻找一些抚慰。
闻着闻着,他忍不住咧开牙齿,细细地撕咬、吞吃着那一小块皮毛,像是要把上面残留的气息全都汲取到自己的身体里。
随着饥饿程度的加深,怀宓的四肢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蓦地分裂成无数根温文秀雅的杂乱线条,只留下通透洁净的躯干还匍匐在原地。
那些触须如同灵动的小蛇一般在洞穴中缓缓蠕动开来,试图搜刮每一丝残留的甜蜜气味,可终究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怀宓吮吸着口中逐渐变得寡淡黏糊的皮毛,只觉得无比的乏味。
于是,百米之外有只体型庞大的怪物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