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头发剪完,池雨戴好眼镜。
露出前额的他比之前清秀不好,就算那副黑款眼镜仍然碍眼,但总比之前呆呆的样子好了很多。
杜莲去屋子里翻了东西,出来时扔过一个装了东西的袋子,“羽绒服。”
池雨接住,盯着袋子,“给我?”
“本来是买给你叔叔的,买小了。”杜莲眼神飘忽,又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生病了?嗓子听着哑了,去买点药。”
池雨接过,嘴甜道:“谢谢阿姨。”
杜莲不是滋味地皱了皱脸,“多给你一百,剩下几个月别来找我,你陈叔叔休假在家。”
池雨离开理发店,提着东西走向公交车站,路过垃圾桶时,他拎着羽绒服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把东西扔了。
家里的厚衣服不多……而且这本来就是杜莲欠他的。
池雨没回宿舍,直接走回教室,教室里的人不多,坐着的几个人抬头,震惊地眨了眨眼,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话,又低下头继续补作业了。
池雨坐回位置,抽出练习题,提笔就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等池雨再抬起头时,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教室里的光像蒙了一层雾,昏昏的,他恰好和进来的何奕宁对上了视。
何奕宁右手挎着校服外套,上身一件白色的宽松毛衣,黑色牛仔裤显得他的腿越发长。
何奕宁的浅色衣服真多。
池雨不由得想起那件在体育课上被他弄脏的白色衬衫,视线避开了会儿,由远及近的脚步到他旁边就停下来了。
何奕宁坐到刘颖的位置上,“池雨,你剪头发了。”
池雨停下写字的动作,额头上的疤好似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的身子轻轻绷紧,心里做了会儿斗争,转过头来,“是啊。”
何奕宁的目光在他额头上的疤痕停留了几秒,移开后,他放在桌面的手捏紧,“你今天来得真早。”
池雨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工整装进袋子的棒球服,还给了何奕宁,“谢谢。”
何奕宁接住衣服,坐回位置上。
他转着笔,盯着面前的书,并没聚焦的视线软软地落在桌面。
班长按时打开了新闻周刊,吵吵嚷嚷的教室瞬间安静,很多人抬起了脑袋看向大屏幕。
池雨低着头做题,后来的张采文找池雨借了作业狂抄起来,铃响前,刘颖安静地走进教室……好似一切如常。
何奕宁停止了转笔,把笔搁在桌上。
池雨一直留刘海是因为额头上那个疤吗?
第一节自习下课后,池雨要去操场跑步,他起身时,何奕宁从桌后拉住了他的衣角,抬头看着池雨,祈求的语气:“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池雨停顿片刻,“走吧。”
操场上跑步的人不少,但好在灯少景暗,池雨免受了一场因和何奕宁待在一起的视线攻击。
他简单地拉伸了下,要跑前对何奕宁说:“我的速度很慢,你先跑,不用等我。”
何奕宁说:“我也慢。”
池雨:“……”
和何奕宁在一起时,很容易激起他的胜负欲。但他又知道自己的体力太弱,在跑步上争强好胜,苦的是自己。
今天他没找跟跑的目标,以自己乌龟挪步的速度跑完三圈,两个人站在操场边缘。
何奕宁说:“池雨,你额头上有个疤。”
池雨:“……很丑吗?”
他早就预料到了,就算被其他人忽视,何奕宁总会发现的。
“不丑。”何奕宁突然逼近池雨,跑完后的他不喘也不流汗,身上仍是一股清香,“是怎么留下的疤?”
这个问题太冒昧了,可是他很想知道。
他隐隐约约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驶向错误的方向。
池雨拿起何奕宁的手放在额头上,凸起的瘢痕摸着有些硌手,但新生的皮肉是光滑的。
何奕宁没想到池雨会突然这么做,僵硬地低头看着池雨。
池雨说:“被打了,去医院缝了几针。”他抬眼,眸子清亮,“你猜猜谁打的我?”
被父母打的?
还是经历过校园霸凌?
或者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
一瞬间,何奕宁脑海中浮过很多猜想,触碰池雨额头的手顺势抚摸下来,捧住池雨的侧脸,拇指安抚地摩挲,“谁欺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