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才刚起身,何奕宁那边就传来了凳子拖动的声音。
池雨率先出了门,何奕宁紧接着离开,反手关了门。
钱业看了眼紧闭的门,揉了揉眼:“……”早知道今天就不逃课早回宿舍了。
好尴尬啊,要不换个宿舍吧。
。
在宿舍里的尴尬蔓延到了车上。
池雨扭头看着车窗,何奕宁在等绿灯的间隙看了看池雨的侧脸,“奶奶生什么病了?”
“脑子里有肿瘤。”池雨说。
何奕宁:“你们住在宜澜?”
一直没能等到机会询问,现在能问出口,蕴含在其中的关心好像都变了味。
“……”
池雨不应,何奕宁又问:“高考完就搬了家吗?”
池雨:“是。”
何奕宁:“为什么要搬家?”
“我爸死了,他欠了很多钱。不继承遗产的话,我就不用赔钱了。”池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淡漠。
反正何奕宁都快对他知根知底了,再多知道几件事又何妨呢。
何奕宁心脏抽了一下,“搬来宜澜后,你就一直在打工赚钱?”
池雨道:“没办法啊。不打工赚钱的话,也没能有像你这样阔绰的少爷来包养我了。”
包养。
何奕宁咬了下嘴唇,“别这么说。”
“我怎么说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池雨说,“你们这群人真是奇怪,用钱包养人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很愉悦的心情吗?”
你们这群人。
许厉,白迹,白景殷,何奕宁。
何奕宁怎么会是这种人。
何奕宁微微启唇,又闭了起来。
池雨专挑难听的话说:“你喜欢的人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为了报复我,可以抛弃那份喜欢,和一个男的亲嘴。”
何奕宁眼皮一跳,踩着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冷冷地喊了两个字:“池雨。”
池雨抬起眸子,意识到他现在有求于何奕宁,语气尽量温和地说:“不止亲嘴吧。你是不是还想上我?”
说出的话却没有多么温和。
何奕宁脸黑了下去。
装吧。池雨心想,看他能装多久。
何奕宁:“要是真这么不愿意,也可以——”
池雨抓住何奕宁的领子将人扯过来,把他剩余的话堵在了唇缝中,浅尝辄止一吻后,他撒开手,坐回椅子上,“我很愿意,心甘情愿的。”
何奕宁抿了抿唇,扭开脑袋。
来到医院里,池雨先去看了眼睡在病床上的奶奶。
奶奶躺在床上,安静的睡容和平静的呼吸化为镇定剂,安抚着池雨慌乱的心。
缴费前,主刀医师简单地讲了手术的原理,结束话谈前,医生着重讲了手术的风险,“在您奶奶这个年纪,做手术的风险很大,成功率一直都是比较低。考虑到患者脑内肿瘤会严重影响到患者的正常生活,手术的确是最佳方案,我们也会尽己所能,保证手术的完整度和准确度。池先生,您要是考虑清楚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吧。”
池雨提笔在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在何奕宁去付钱时摸了摸放在裤子里的烟和打火机,提步走向楼道。
楼道里的灯没有外边的亮,白色的墙壁上分布着几道裂缝,时间的痕迹涂抹在上面。
他靠在墙壁上,拿烟的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按动打火机的声音经过楼道放大又回响,点燃了的烟卷冒出烟雾,他双手夹持着烟,缓缓吸了一口。
涌入呼吸道的烟雾在肺里滚了一圈后又吐了出来,尼古丁安抚了他烦躁恐惧的心。
楼道的门被推开。
他看过去,与何奕宁对了视。
何奕宁扫过他手中的烟,迈步走过来时,自动关闭的楼道门突兀地响了一声,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同样响亮。
一步,两步,三步……
池雨听着缓缓靠近自己的脚步声,将燃尽了的灰抖进垃圾桶里,放入嘴中又吸了一口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