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想打晕她,就听房门响了。
徐韬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叫,我来了!”
我知道,其实不用喊他,他也会过来,来看我的尸体。
“你来干什么?”季菱喊了起来,“你快走,快走!”
徐韬走了进来,随手扔掉了手里的房卡,苦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他一个小流氓,能伤害得了我吗?”
我翻身从季菱身上下来,也不生气,还朝他笑了笑。
徐韬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小瞧了你!”
“这不奇怪,毕竟小混子也有小混子的生存之道。”我说。
我坐在了床边,把那盒橙汁放在了床头柜上,翘着二郎腿,拿起烟,扔给了他一根,自己又点燃。
季菱下了床,抓起落地窗前皮椅上的睡衣,开始往身上套。
“哥,”我抽了一口,“已经这个局面了,咱哥俩能不能说点儿实话?”
“没问题!”
“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你杀的吧?”
“是!”徐韬并不否认,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烟,季菱穿好了睡衣,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开始掉眼泪。
徐韬搂着她消瘦的肩膀,心疼地拍了拍她,看着我轻声说:“那次,是去云南的文山州考察三七养殖,在服务区的时候,我给他车做了一点儿小手脚,又借口坐了另一辆车!结果可想而知,因为刹车失灵,他们追尾钻进了一辆大挂车的下面,车厢几乎削平了,三个人都成了肉泥……”
说到这儿,他眼角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这是内心的恐惧,可见事情虽然过去了三年多,当时惨烈的现场,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为什么?”我问,“就因为穆晓山阻碍了你的发展?”
“对!他穆晓山是个什么东西?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凭什么骑在我的脖子上?!”
他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他瞪着我,身体在抖动,季菱紧紧抱着他的腰,试图安抚他。
我淡淡一笑,“我哪儿知道!”
“我在他面前,还不如一条狗!一条狗!!”他吼得脖子青筋暴露。
“决策错了,是我背锅!”
“赌输了,是我去捞他!”
“被人家丈夫堵在了房间里,是我爬窗台把他换走!”
“我跟在后面不停地擦屁股,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不是我,小季早就被他……”他痛苦地握紧了拳头,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季菱扑在了他怀里,哭着说:“不说了,咱不说了……”
他仰起头,任凭泪水横流,“我徐韬出身不好,从小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你知道吗?小学时,我的书包都是我妈用破布缝的,同学们都笑我……”
“我家距离学校5公里,买不起自行车,我只能每天跑步去上学。”
“有人说,没有躺赢的命,就站起来奔跑……可我不敢跑,因为我担心一不小心,鞋底就会脱落。”
“当其他孩子还在沉睡时,我早已经起了床。背上筐子去捡回牛粪,回家生火做饭。经常来不及吃,抓上两个馍馍就匆忙上路……”
“我今天的成就,是我经历了艰苦的生活,吃糠咽菜,一步步熬出来的!”
“眼看着就要跑到终点了,没想到你们早就等在前面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趾高气扬?就可以阻挡我前进的道路?”
“为什么?你告诉我!”
他怒吼着,声泪俱下,仿佛要将多年来的怨气一举发泄出来。
这是个自卑与自负的混合体,越是这样,越渴望做出成绩,拼命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惜,他路选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我忍不住反问他:“你如今的这一切,离不开穆舒阳的帮助,你怎么忘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歇斯底里。
好半天才说:“我没忘,怎么能忘?可这不就是人性吗?!当一个盲人能看到东西以后,第一个扔掉的,一定是陪他最久的拐杖!”
“他穆舒阳,就是我的那根拐杖!”
“别他妈装,你白晓川要是有一身傲骨,你会来吗?”
他看我的目光开始凶狠起来,“白晓川,你记住了,横江药业,他是我徐韬的!”
“放屁!”一声怒吼从床下响了起来。
徐韬和季菱都是一怔,他们肯定比我熟悉这个声音:
横江药业董事长,穆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