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小截绳子将他的手腕和树干绑紧。这样就算我们采花时他醒了,也不至于一头扎进黑暗里跳下去。 雨小得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丝,风声也放轻了,踩在柔软泥泞的杂草地慢慢往崖边靠,一股很淡的清甜花香扑上来,大脑随之清明了些许。我抓紧贝克曼的手,紧张地提醒他:“千万小心!” 贝克曼回头对我笑了下,这么危险的时刻,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从容不迫,甚至算得上心情尚佳。他用力回握住我的手,炽热的温度从手心攀到心脏,他低低地说:“别怕,有我在。” 身旁咫尺间的死亡之崖如同一只暗夜里埋伏的巨兽,崖底的死气一波波浪涌上来试图把还清醒的人卷下去,隐匿着的血腥牙齿随时等着咬上来。系统在脑子里唱《忐忑》给我提神,但把我唱得更忐忑了,要不是贝克曼还在,我非得痛骂它一通。 贝克曼一手拉着我,另一只手拿出一把匕首咬在唇间对着手臂又划了一刀——这下两只胳膊都是血淋淋的了。我知道这是保持清醒的不得已的办法,只重复了一遍:“千万小心!” 贝克曼捏了下我的手心回应着,俯下身靠近崖壁,手指快要碰到灯笼花的时候身体突然晃了下,我抓紧他叫了声:“闭上眼,我来给你指方向!” 不去看一旁的黑暗多少能缓解下那种想跳进黑暗里的冲动,贝克曼听我的话闭上眼。我听着系统鬼哭狼嚎的歌声一点点指挥着他的手去抓那朵希望之花。 终于把那朵盛放的美人似的灯笼花拿在手中时我们同时松了口气,把人拉回来后,树林里突然一声响亮的“咚!”,好像是什么撞树上了。我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跳进贝克曼的怀里,他忙抱住我稳住身体。 “撞死我了!谁把我绑在这里了!”耶索普在林子里骂骂咧咧地吼道。 一定是他的身体醒过来奔着悬崖去的时候被绳子锢住直接撞在树上把他撞醒了。等下了山我一定要好好跟耶索普讲讲什么叫做人吓人,吓死人。 想从贝克曼怀里跳下来,他却抱紧我不肯松手,一直抱着我走到耶索普面前。这个姿势太羞耻了,我羞窘地埋在他颈侧不敢抬头。他丢给耶索普一把匕首,说:“自己割开吧,要是脑子再犯浑,就划自己一刀。” “贝克曼?你怎么在这里?奈奈生这是怎么了?”耶索普的声音满是讶异。我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背上来回转。 “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别说那么多了,灯笼花已经采到了,我们快点下山,这座山会影响人的心智,不能多待。” 我红着脸小声说:“你快先放我下来!” 还有耶索普,你别看了! 第30章 “山路陡峭,我背你下去。”贝克曼把我放下来说。我露出不同意的表情,他的手臂受着伤,若要背我只会加重伤势,何况我也不是没有腿,能走上来就能走下去。 他又说:“我背着你,你好一直提醒我别迷失心智。” 耶索普瞪着疑惑的眼睛问:“那我怎么办?” 贝克曼淡淡地斜睇了他一眼,说:“匕首不是已经给你了?还要奈奈生救你?” 耶索普哈哈一下,又对我说:“真是抱歉,奈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睡不着想打只鸟玩的,结果不知不觉就失去意识了,幸好有你。”看来他已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上山的了,那到时候问他要镶金新躺椅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我说:“是这山的问题,不怪你,幸好我的果实能力能帮我保持清醒。花已经采到了,我们还是先下山吧!” 在山上多待一秒都是危险,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前一后地往下走。雨停了后乌云慢慢散去,一丝阴惨惨的月光终于落下白白的光斑驳地洒在林间。 上山容易下山难。山上没有山路,我们照着北斗七星指示的方向走。背靠着神秘诡异的黑暗之山,那股力量仍在不甘地徘徊。耶索普学着贝克曼的样子往身上划刀来保持清醒。系统在我脑子里唱完了一轮歌,一只统自言自语地讨价还价,要我多补一些尾款。 我装作听不见,小心地往山下爬。 “奈奈生,累了就告诉我,我背你不费多少力气。”贝克曼又一次说着。 “我也可以背你,奈奈生,全靠你才没掉进悬崖,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走在前面的耶索普高声接道。 我没打算客气,可有三把镶金的躺椅等他回报我呢。只是这会儿仍是说:“我不累,你们不要担心。”躺椅是一回事,下山要他们背是另一回事。我们是同伴,又不是小姐和仆人。 伟大航路是很神奇的。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那股黑暗里不断吸引我们的诡异力量到底是什么,只是努力凭着精神的力量去抗拒它。比起我这个带系统外挂的人来说,贝克曼和耶索普还要更难。他们是完全地凭借着身体和精神去反抗这股非人的神秘未知之力。而且已不知有多少心智不够强大的人被吞进了黑暗腹中,成了前车之鉴。 回头去看,月色下白茫茫的山头像一只白色的眼睛高高地看下来,好像带着邪恶的笑意在注视着妄图反抗它的蝼蚁们。 “别看。”贝克曼的手覆上我的眼睛,带着我转过头。身上的衣服都被山风吹干了,贝克曼的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有些苍白,不知是不是手臂上的伤口流失了太多血液。 我们一路下山不敢停留,直到明晃晃的日头从东边的山头冒出脑袋,林里阴惨惨的白雾散开,离山的中心远了,那股力量弱下去,才决定就地休息一下。三人都差不多快到体力——至少是精神力的极限了。 又在林中遇见了那条让我很喜欢的铺满鹅卵石的小溪,同贝克曼说了声后我一个人走过去,背对着他们蹲在小溪边掬水洗脸。清晨温暖又不迫人的柔和日光穿透白日里乖巧的繁茂树林落到潺潺的溪水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晃得人心里安宁下来。 看到一颗很可爱的鹅卵石,我把手放进溪水里往底床探着去摸,凉凉的溪水丝绸般划过手臂,耳朵里听着叮咚的舒缓水声,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自然,总是在它恬淡怡然的美丽外表下埋着暗流涌动的杀机。 甚至等到这一切在电光火石间结束的时候身体才跟上意识捏住手腕伤口上的血管,防止毒素扩散,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缩进水里游远了。 脑子里响起女巫当时的话——“它们族群记仇,要惹了它们,甩都甩不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那只死在我手上的红蛇同伴不知是什么时候跟上了我,又在鹅卵石下埋伏了多久,只等着向我冤冤相报呢。 “奈奈生,怎么了?”蛇跳回水里的声音惊动了贝克曼,听到他站起身在往这边走。 “